他一口气数出了一大堆,一样样全是裴沐在书院的“斑斑劣迹”。
裴沐起初还不以为然,渐渐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听上去简直像个顽劣不堪的坏学生。
“……我哪有那么不堪!”她心虚了,还嘴硬,“我要真的这么不听话,哪儿来紫薇剑给我继承?”
姜月章还是神色淡淡:“许是因为,作为剑修,你毕竟天赋出彩。”
“……说得我除了剑道就一无是处似的。”裴沐嘀咕,“我起码朋友众多……吧。”
她突然沉默了。
朋友?不错,她的朋友是很多。她曾经很习惯生活在朋友包围中,热热闹闹地度过每一天。
但两年前开始,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说得对。”她意兴阑珊,也不再追问他,只叹了口气,自嘲道,“除了剑道,我大约就是一无是处。”
她手掌忽然一紧。
“阿沐,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月章有些急促地说,却又滞住,像是在笨拙地挑选词汇,“我是说……你虽然表面任性妄为,其实不曾真正出格,对剑道也一片赤忱,正是‘从心所欲不逾矩’,紫薇剑的继承人除了你,别人再没有资格,就连我……”
裴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午。
她正要开玩笑说一句“你可以接着夸我”,却听他低低叹了口气。
“罢了。”他索然道,“我怎么看你,想来对你也并不重要。”
裴沐一时没说话。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些工具,开始细致地清理面前的石像。有一种特别的荧光剂,涂抹片刻后,就能勾勒出曾经灵力存在过的痕迹。
在她仔细涂抹荧光剂时,姜月章也在动作。他们没有一句商量,彼此却十分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一时天地皆寂,天空顾自蓝得明澈,却又一丝飞鸟痕迹也无。四周看似青山秀水,却安静得诡异。
唯独他们所在的古老河床中央,虽仍是安静,却因伴随了细碎的碰撞声响、衣袖摩擦的O@声,而显得温情生动许多。
待将手头的事全部处理好,基础的防御法阵也全都布置好,裴沐才收起工具,重新开口。
“我不跟你换了。”她说。
“……换?”他略一怔,反应过来,“好。”
虽然答应得云淡风轻,但他握着太微剑的手却悄悄收紧。
裴沐接着说:“我直接告诉你罢。”
不等他反应,她就说:“我想起小时候,我才是筑基期,第一次找你挑战,你说心境不稳,不肯和我对战。后来我知道你其实一切安好,就以为你只是找了借口,来掩饰看不起我、不想跟一个筑基小修士比剑的事。”
他没说话,只望着她。目光莫名有些沉沉的,也像一点黯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