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作为整年最盛大也最为重要的节日,自前朝就愈发重视,现下早了小半个月圣旨就颁下来说是晚上不设宵禁;此举百姓倒是欢喜了,但苦了巡防营的将士,为了长安城的安全,每个时辰都要换防无休。
萧瑾蘅倒是无所谓出门与否,但她担心沉照溪整日侍奉在她身侧,心中有什么怨气不得发泄。
长安人多,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萧瑾蘅稍作乔装,玉冠束发,浮雕革带,与清荷腰间各系一把佩剑。
沉照溪亲手帮她更衣,换完之后再瞧她,却总觉得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敛去了浮华和娇纵,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与英气。
瞧着瞧着便出了神,沉照溪知道,这大抵是萧瑾蘅最真实的模样。
“怎么,这是看晃了神,把本宫当成萧世檀了?”
萧瑾蘅虽口口声声地让沉照溪当她的玩物,可自那日汤池中旖旎过后,她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出阁的事情,无非是每夜都要蜷缩在沉照溪的怀中像孩子般要轻哄着入睡;沉照溪权当在哄自己的小侄女睡觉。除了这件事便是萧瑾蘅不让沉照溪离开她二十步之外,不过沉照溪打心底对萧瑾蘅好奇,正好能趁机多观察她一阵子。
总的来说她们也算是能和平相处了。
唯一让沉照溪有些不适的便是萧瑾蘅总会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着萧世檀。
“没有,郡主不必多心,我只是在看郡主发冠上的花纹。”
一提到萧世檀的名字沉照溪的语气就会变得生硬极了,萧瑾蘅不满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全是没名分的酸涩。
“罢了;清荷,把那件大氅取来。”
“诺。”
清荷微微侧身,从桌上放着的锦盒中取出一淡清色大氅,领口还有一圈密密的浅灰色狐绒,瞧着便温暖极了。
“沉照溪,穿上,别出去冻死了。”她的语气依旧生硬,沉照溪还未回答便先一步上前替她将大氅系好,而后上下打量片刻;“还行吧,穿出去没给本宫丢份。”
萧瑾蘅说罢便迈步出门,她先下急需让这寒风把她吹醒;沉照溪今日只施了淡淡的口脂来掩唇角的伤口,其余的未施半分粉黛,清瘦的脸上眼睛倒是很明亮,一袭淡粉色素长衫,头上也只用一只在萧瑾蘅看来连雕琢都无比粗糙的木簪挽着。这种搭配随便换一人来皆是泯然众人,可落到沉照溪的身上,萧瑾蘅的心很快便乱了,好想吻她,最好能吻到她的清亮的眼眸变得朦胧,不知所措地含着水雾看着自己。
她拼命地想抑制住自己心底的那份阴暗,萧瑾蘅总还希望在沉照溪离去之前让自己稍稍赎些罪孽。
沉照溪抚着身上的大氅,看着萧瑾蘅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嘴角;这料子的质地怕是连皇宫里都没有多少,再加上这般合身,怕是那人特意让人做的......
这人真是的,怎的如此分裂。
“愣着作甚?!”萧瑾蘅走到侧门口,回望着沉照溪还留在堂内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经蹙眉,快步走上,牵起沉照溪的手便拽着她往门外走着。
侧门无一府兵看守,只有一个佝偻的布衣老者牵着马守在那里。
“怀伯,走吧。”
“诺。”
怀伯声音嘶哑地不像正常人,沉照溪听得不寒而栗,匆匆看了一眼便捏着萧瑾蘅的衣角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