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言搁下笔吹干墨迹:还剩最后一道题,明日半日功夫足够了。
此时余晖尽去,夜幕降临。
等到第二场考试结束,程叙言的脸上也带了疲惫之色。这一次短暂休息中,再无人谈笑风生,大部分人脸色沉重。
很快第三场考试,经义,诗赋,律法,杂文,以及……策论题。
比例:3:1:2.5:1.5:2。
诗赋占比最少,律法题的占比未变,杂文的占比下调,挤出来的占比空给策论。
众考生:...........
适可而止罢,就只是乡试啊啊啊!
程叙言对面的考生看着考卷,下一刻直挺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还好官兵发现及时将人抬去贡院里的医馆。但生死不得知。
程叙言叹了口气,开始从简单的题着手答,第二场考试太耗精力,他现在不太想碰策论题。
第一场已经考过经义题,第三场还要考,自然提升难度。于是五花八门的截搭题出现了。
程叙言看着题目:“礼云玉”。
他略做思量才想起是《论语》中的有“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注】
“礼云玉”三字,便是上下截搭。
这尚算好的,若是无情搭可就恼人了……
而连续放晴七日的天空,渐渐风笼乌云,后半夜时候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第90章 解元
众多考生被大雨惊醒, 赶紧起身将考卷答卷草稿悉数收在书箱内,然而有人忙中出乱,碰倒蜡烛......
哭嚎声被大雨掩去, 仿佛天地间只剩雨幕。
程叙言坐在木板床沿, 忽然额头一凉。
程叙言默了默,心道:好歹是乡试,号舍的质量想来不差才是。
然而盛夏暴雨的威势惊人, 后半夜程叙言抱着他的书箱在凳子上坐半宿。直到天边放明, 雨势散去,又是明媚的一日。
而程叙言号舍里的木板床完全被雨水浸湿了。
他叹了口气,将号舍简单打理, 随后拉铃小解,回来用清水简单洗漱。
一刻钟后,官兵用箩筐挑着馒头走过,程叙言买了两个馒头。
下午时候, 程叙言正在答律法题,忽然听到隔壁沉闷的一声。
不多时官兵将隔壁考生抬走, 程叙言瞥了一眼,那考生脸色通红, 分明是高热。
客观来说,程叙言的号舍不算破旧,应是有专人修补过, 可这般也没防住大雨, 其他人自然也差不离。
他垂下眼放空头脑, 一盏茶后他抬眸继续答题。
第九日的时候, 贡院里已经倒下六七个考生, 然而这个数字并不算惊人, 甚至与过往乡试相比显得平平。毕竟这几个考生只是生病,没有身亡。
程叙言走出贡院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疲惫,贡院外挤挤挨挨的人,忽然他身侧的考生倒下,程叙言下意识接住,“劳烦各位让让,这位考生昏迷了。”
众考生让出一条小道,很快有人把昏迷的考生带走,还不忘对程叙言道谢。
程叙言摆了摆手,准备去寻他爹,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熟悉面孔。
程偃搂着他:“爹背你回去。”
程叙言有气无力道:“你背不动。”
“可以。”程偃把比他高半个头的儿子背在背上,程青南和时明护着他们。
四下皆是拥挤的人群,程叙言置身其中却什么都不用做,有人护着他离开。
他靠在程偃的肩上,安心睡过去。
一只八哥绕着他们盘旋,见程叙言没有动静,八哥啄了一下程叙言的手。
程偃沉声道:“豆豆别闹。”
八哥不满的叫了一声,之后飞向空中。程偃把儿子放进骡车,时明赶车回小院。
盛夏时节天热,程叙言虽然期间换过一套长衫,可几日穿下来也有味儿了。
程偃静静看着他,看着看着思绪飘远。
“阿偃没事太好了,我看到贡院抬出来的考生吓死了。”
“我给你准备了热水,你沐浴后吃点东西再睡。”
“…儿子念叨你呢……”
程偃将久远的记忆压下,抬手抚摸程叙言眼底的淤青:“憔悴了许多。”
待骡车行驶进小院,时明和程青南一个打热水一个准备食物。
程叙言迷迷糊糊醒来,麻利的洗漱后简单吃点东西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