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多人则是觉着,甭管公主是真机智还是凑了巧,镇南国使臣并无失仪之处,倒也不必无故羞辱人家。
过了上元节,荣烺就正式开学了。
她还有件私事,在上午齐尚书课程结束后,让齐尚书下午申正过来一趟,她有事要跟齐师傅面谈。
齐尚书收拾着书本问,“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要紧事。我一会儿就是史师傅的课,来不及说。”
齐尚书刚把书本收拾好,就见史太傅拿着书卷,面儿上含笑进来,一点头,“好吧。”打趣史太傅一句,“太傅面儿上带喜,必有喜事。”
史太傅笑,“也不算什么喜事,跟公主回禀一声,工部贴出招工告示,许多百姓前来报名参加。”
“是修筑城墙的事么。”荣烺眼睛一亮,问。
“是啊。”史太傅真心喜悦,“多亏公主帮忙,如今工料都陆续到了,召齐人手就能开工。”
荣烺说,“可真快。”
“年前老臣就筹划着哪,开年就动工。”史太傅絮絮叨叨的同荣烺说了通工料修筑之事,依他这刻板性子,能与荣烺说这些,可见是真心欢喜。
荣烺问,“天祈寺、三清观的银子都到位了?”
“第一拨的十五万两已经到了。”史太傅小声说一句,“别看是出家人,精细着哪,生怕银子白花,我让他们各家派俩人出来帮着监工监料,也不使他们银子白用,他们心里也高兴。”
荣烺一乐,“看不出史师傅您讲课一板一眼,做起实务来这样灵通。”
“那讲课,都是圣人大道,我战战兢兢,还怕出错哪。”不高兴荣烺说他一板一眼,又想到荣烺大过年只给齐尚书拜年,没给他拜年的事,史太傅瞥一畔的齐尚书,“怎么偷听我工部事务?”
齐尚书,“你又没说是机密,你非要在这儿说,我长着耳朵,能不听么。”
史太傅一挥衣袖,做个驱赶手势,“下头我的课。”该哪儿去哪儿去啊。
齐尚书也无意多留,刚要走,又被史太傅唤住,史太傅看齐尚书没过来的意思,便到齐尚书身前,低声道,“我看那小国使臣颇有些锋锐,还要祭前朝武帝,你们礼部怎么说?”
齐尚书上下打量史太傅一眼,“我礼部的事,不劳工部尚书操心。”
史太傅一噎,齐尚书一甩衣袖,风度翩然的走开了。
史太傅白眼盯他一记,与荣烺说,“真小心眼儿。”
荣烺替他俩总结,“半斤八两,谁心眼儿都不大。”
史太傅衙门事务顺遂,便薄斥一声,“公主对待先生得尊敬,臣就事论事,公主怎么能批评臣的心胸。”
姜颖说,“史师傅,祭前朝武帝怎么了?”
郑锦、颜姑娘也都看着史太傅。
史太傅想,她们小姑娘家,不大知道这个,遂为她们解释说,“这也不是我心窄,如今镇南国是我朝属国,他家想祭前朝武帝也无妨,可怎么也该先拜我朝皇陵才妥当。”
荣烺拿块栗粉糕咬一口,“朱使臣那么聪明的人,能想不到这个?”
史太傅颇有中土文人自视甚高,看不起人家边陲小国的毛病,“他们能懂才好。”
“要不要打个赌?”荣烺提议。
史太傅震惊的看向荣烺,“公主如何知道赌博之事的?是不是过年天天出宫学的这些坏习气?”
荣烺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郑锦都笑了,“史师傅,赌博就是不出宫,书里也能看到啊,博戏不就是赌博么。”
史太傅露出松口气模样,“那就好。”态度坚决的同几人道,“即使知道,也不能玩儿这些。正经人家,谁赌博啊。何况你们都是体面人家的孩子,更得以身作则,给旁的姑娘做表率。”
于是,大家默契的把一起聚会打牌的事瞒下来,绝对不能告诉史师傅啊。
这事虽未打赌,不过,使臣当天就递交了去拜皇陵的请求,荣晟帝愉快批准,让钦天监择个日子,并令大皇子荣绵相陪。
当天下午申正,齐尚书进宫求见公主。荣烺是一个人见的齐尚书,并向齐尚书表达不满,“齐师傅教我开国史,怎么没教我太、祖皇帝让镇南王改姓的事?”
这事齐尚书是知道的,齐尚书说,“史书上关于镇南国就一笔‘边陲小国’带过,我便没细讲。”
“可知齐师傅对我的功课不上心。”荣烺道,“就算史书上写的少,镇南国使臣来了,你就该整理一些镇南国的史料,过来给我补上一堂课。”
齐尚书不解,“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怎么了,出什么事不成?”
荣烺说,“害我险丢个大丑。”让林司仪同齐尚书讲。
林司仪口齿清晰,三两句就说清楚了。齐尚书惨不忍睹的看向荣烺,感慨,“您这纯粹是想给人家个下马威,结果自己踩坑崴了脚啊。”
齐尚书想到上元宫宴,“看公主不像跟使臣结梁子的,想是也圆了过去,并未出丑。”
“我要出丑,就不是这会儿才说了。”荣烺鼓着嘴巴,“从这事儿我就看出来了,齐师傅在我这儿用心不够。”
“真是冤枉,我哪儿敢不用心,公主对我这样好,过年过节的给我送许多东西不说,还特意给我去拜年。我要不用心,那还是人么?”齐尚书口才一流,主动把荣烺对他的好说出来佐证。
荣烺盯了齐尚书一会儿,她眯着眼睛说,“这次就算了。下节课之前,把镇南国的一些要紧历史都整理出来,给我讲讲。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得替我想前头,不然我再丢丑就找你!”
“知道了。”齐尚书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应下,同荣烺解释,“臣是真没想到。哪儿想到您这嘴这样厉害。”您这嘴也是容易得罪人。
荣烺还是很大度的,“这回就算了,我就不怪齐师傅了。”
齐尚书笑,“谢公主大度原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