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医院她并没有真正认识过他,让她心悦的是祥云镇收快递的那个戎黎、不会带小孩却把戎关关养得越来越胖的戎黎、不喜欢说话却忍耐着性子尽量礼貌的戎黎、没有够到过太阳却依旧有着温度的戎黎。
“如果我没有救过你,”她身后的风狂乱地叫嚣,戎黎手里的伞逆着风向,始终纹丝不动地向她倾斜,他问她,“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那他们就遇不到了。
她看着戎黎,眼神坚定:“没有如果,是命中注定。”
命吗?
不巧了,戎黎不信命。
“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以身相许。”万一是她弄错了
他把伞塞进徐檀兮手里,转身就走。
风太大,她没抓紧,伞掉在了地上,她顾不上了,去追他:“先生。”
戎黎本能地站住了。
总是这样,她一叫他,他就没辙,脚跟中了邪一样,一步都抬不起来:万一是她弄错了,那就必须错下去,谁也不能摆正。
他回头:“你会一直念旧吗?”
“啊?”
徐檀兮没反应过来。
他只要她一句话:“不要善变,行不行?”要了我,就不可以再丢掉。
徐檀兮不明白他的话,但她看懂了他的眼神,他在说:徐檀兮,你快点头,徐檀兮,你不要犹豫。
她点头,毫不犹豫:“我会都听你的。”
戎黎眉梢的不平总算下去了,他走回去,把伞捡起来:“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应了。
他撑着伞,不再往前走了:“你过来。”
徐檀兮走到伞下。
“走近点。”
她走近一点点。
他耳朵红着:“我还能吃了你啊?挨着我走。”
“哦。”
情人的眼,笑弯了呀。
雪越下越大,南方的冬天湿冷,衣服穿再多,还是会冷。秋花老太太把刚烧完的草木灰铲到火盆里,盖上盖,端到堂屋去,她找了件不穿的旧衣服铺在上面。
“笑笑,把脚放在上面。”
笑笑是廖招弟的小名,她是家里的老六,上面还有五个姐姐,可能家里女孩子生得太多了,她的存在感很低,那次医院起火时,她在睡觉,父母忙着逃跑,都没有记起来要叫醒她。
她就是这样像个透明人一样长到了二十岁。
她把脚放在火盆盖上,好暖和。
秋花老太太拿了张毯子,给她盖上腿:“关关,你也把脚放上来。”
“好。”
外面传来敲门声,老太太喊戎鹏去开门。
戎鹏在院子里铲雪,他放下铁锹:“来了。”
门打开,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红伞,然后伞慢慢抬起来,他才看清伞下的人,柳叶眼,半含秋水波光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