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脸,但戎关关认出声音了:“戎鹏哥哥。”
戎鹏是秋花老太太的孙子,十几年前,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儿媳都葬在了大火里,只留下了戎鹏这根独苗。
因为父母逝世于火灾,戎鹏当了消防员,这次回来,还带来了个媳妇儿。
下午,村里几个不外出工作的妇人在王月兰家的小麻将馆里凑了一桌,在牌桌上就聊起了这事儿。
“你们看见戎鹏的脸了没?”最先提起这事儿的是老牌的王月兰。
邹进喜打出一张牌:“没啊,怎么了?”
王月兰点了点自己左边脸:“毁容了。”
邹进喜的下家是她妯娌,高红霞:“是不是救火的时候伤到了?”
“八成是。”
这事儿吴佩瑶知道,秋花老太太大半年前去南城照顾她儿子,待了两个多月才回来,她听她婆婆说过,老太太回来还大病了一场,不禁感慨:“要是我,铁定舍不得让我儿子去当消防员,太危险了。”
王月兰接嘴:“我刚刚瞧见戎鹏带回来的那个外地媳妇了,模样挺不错的,怎么就看上了个毁容”
红中婶自摸了,把牌摔得很响:“月兰,你说的是人话吗你?”
王月兰一向是个嘴碎的,不服气,驳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
红中婶看得跟她扯。
戎鹏带回来的那个外地媳妇还很年轻,刚满二十,叫廖招弟。
半年前,南城人民医院大火,廖招弟被困在火里,是戎鹏把她抱了出来,当时她昏迷,脸上戴着戎鹏的氧气面罩。
就是那场大火,伤了戎鹏的左脸。
雪停停歇歇,傍晚的时候正下着,下得也不大,慢悠悠地飘。徐檀兮打了烊,刚从店里出来,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戎黎。
他肩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了。
徐檀兮把门锁上:“先生,你是在等我吗?”
戎黎往上吹了一下,把眼睫毛上落的雪吹掉:“不是。”他找了个理由,“我没带伞。”
徐檀兮便把伞给了他,他很自然撑开,走了两步,看她没有跟上来,回头:“你不走?”
伞有点小,她店里只有一把。
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伞里,男女有别,她礼貌地与他隔开一点距离。
戎黎高了她一个头:“进来点,伞不够。”
“嗯。”
她走近一点点。
走着走着,伞慢慢往她那边倾斜。路上往来行人不多,很安静,雪覆盖了路,哪里都是白茫茫的,雪花随风飘着,戎黎撑着伞,与她走在雪地里,地上有长长的两排脚印。
像一幅画。
“你的信我没烧。”他突然这样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