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某不才,天下人才济济,谢某就算去考会试,难保不落榜。”谢蓬莱的心思还在琢磨眼下这突如其来的事,更放不下沙海。如果朝廷派来的人和阿鹭不对付将如何是好?她们布好的棋局必将乱套。
春雨如油,方才立春的西北难得遇到这么一场细丝雨。谢蓬莱一行到了凤翔府馆驿落脚。这一路对方待她算是客气,毕竟她顶着“磨勘”的名义。但明眼人都瞧得出,对一个芝麻官派出几十人的马兵司的人守护,怕等着谢蓬莱的是磨难。
张大人本以为谢蓬莱会向自己打听,索性自己主动张嘴套谢蓬莱的话。结果这女县令非但少言寡语,更无心向自己打探什么。一时不适应,他竟生出了被轻视之感。
驿官带着他们安顿好后,一瞧那些京中的侍卫亲兵就不敢多嘴,布置了酒菜喊诸人下楼用饭。谢蓬莱捧起碗斯文地吃着,只听见一个侍卫亲兵吐了口菜,“驿官,又没放盐呐?”
驿官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解释,当下西北处处缺盐,他这驿馆也已经断盐两日了。
张大人叹气,“竟然缺到这地步,出了京城,四下无不缺盐。”他转向捧着碗低眉慢嚼的谢蓬莱,“谢大人可知为何缺盐?”
谢蓬莱看了眼他,“大人何出此问?”
张大人一愣,随即回神:缺什么自然和老天不赏什么有关。这一问的确多余。他清咳了声,“沙海那一役在下有所耳闻,谢大人巾帼英豪,沉着守城一事京中已经传开。可惜的是,这一战后,两国的青白盐就断了交易,我朝的解盐又不足以供应。”
这是将盐价飞涨的责任往沙海那一战上推了。谢蓬莱放下碗,自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嘴,“北夏草莽连我朝转运使都敢杀,青白盐交易若是放开,对方也必然提价,谁叫解盐这半年减产?”
“以谢大人之见,这盐荒该如何解?”张大人穷追猛打。
“这不是谢某考虑之事。下官七品县令,撑关西北、抗拒夏匪实属无奈。只求此番入京,能在磨勘后升个一官半职。”
张大人送了口淡然无味的饭菜入口,嚼了又嚼,越发觉得无味。
算算日子,到了洛阳也该是锦王得知自己入京消息的时候。谢蓬莱看似清高,言语间才让张大人感到她才是滑不溜秋一条鱼,一点儿把柄都抓不着。除去赶路,谢蓬莱休息时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双目闭起教人猜不透她所思所想。
张大人曾好奇问过,谢蓬莱回答,“谢某自幼体气弱,长途跋涉怕身体不支,便仿着到家打坐之法调养。”张大人也知道这是谢蓬莱躲开自己缠问的借口。
用过饭谢蓬莱照旧闭上了眼,张大人却睁大了眼——驿馆门外忽然进了两列士兵,人数足足有几百之众。为首的朝驿官亮了官符,那驿官的腰顿时往下多哈了几寸,把张大人他们一行落在一边,专去伺候新来的那群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