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某……谢某未曾成亲。”谢蓬莱被这女子看得头皮已经发麻,她眼睛里的光亮在瓦舍里就烧到了她脸上,既然不是故交,可能也就是个同乡,“姑娘……也是济北郡人?”
“算是吧。”这女子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谢蓬莱,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抚在她脸上,“红颜不堪,可怜谢师……”那只手在谢蓬莱低头转脸时又快速抽回,“真不记得我来着?我可是要娶你的。”
谢蓬莱眼珠定住,已经想起来,“方……方姑娘,那是年幼玩笑话。”
面前的方姑娘哼了声,“谁和你说了是玩笑?”她又背手绕着谢蓬莱走了两圈,忽然若有所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谢蓬莱脖颈也发凉。
“知道你怎么从济北郡到了沙海这里,知道为何济北郡的名册里没你的姓名。”这方姑娘抓住了谢蓬莱的袖子,后面已经来人喊她,“主人……”
她扫兴地顿住,透出口气,忽然轻柔地问谢蓬莱,“你现在哪里?”
“我……不才,沙海典簿。”谢蓬莱轻轻撤走自己在她手里的袖子。
“好,等我。”方姑娘走前,伸手又帮谢蓬莱理了被风吹乱的帽巾,“你穿这身,可比身边那坨黑乎乎的好看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李莫言岁寒心,草木何求美人折——化用张九龄的什么诗而来。不是原创。
第8章
花巷里的柳歌伎歌喉清悦婉转,一曲《眼儿媚》唱得字字揪心,韵味流转到房外巷尾。
可惜听其声却难见其人。曼妙佳人在屏风后,只唱三曲京辞宫调,要得见便要再竞掷赏钱,柳歌伎便会从屏风后走出,子时起就陪这豪客饮酒唱和。
往日里最高竞价有银五十两。比起京城的架势差得远,但在沙海已是天价。
今晚对堂前人叫价的主要是二人:城西原工匠营的吴兆立、满口生硬官话、身着华服的北夏商人。舍不得五两银子的云白鹭喝到了第二壶顺便等着热闹,眼睛却偶尔往对角那女子处扫。
昨儿夜里盯着那般北夏军士和沙海匠人的交易时,她就记住了吴兆立的声音。他今天第一嗓子喊价二十两,云白鹭的酒就喝得开始慢起来。
吴兆立二十四五上下,他兄长吴兆安就是李素月那短命的未婚夫。吴家和李家都是沙海匠营的老军匠,儿女结为亲家也算门当户对。但吴兆安不满足于打铁冶风,入了步兵后又转为骑兵,三年时间做到了百夫长。成为匠营里响当当的人物。不同于兄长的稳健缄默,吴兆立一看就是个褊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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