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品着茶,回忆起从前神色温柔不已,那时候还看到她会折来梅花插瓶,他抬头看了眼窗口没摆花瓶,“怎么没折了梅花枝子插起来?”
白果去采雪当然不会忘记折梅花回来,只不过昨天连瓶带花一起给武格格送过去了。
可刚把人哄好呢,怎么能再提武格格,耿宁舒就没说实话,“之前开得少,就没去折,免得让想赏花的人落空。”
四爷好笑,“这种地方倒规矩起来了,爷的花园子还没有落魄到你折几枝花就秃了的地步。走,爷陪着你去。”
听到他们要出去,苏培盛立马将大氅给他披好,核桃也拿来了挡风的衣物要给耿宁舒穿戴上,结果四爷朝她伸出了手,她秒懂,将东西全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亲手给耿宁舒裹上大氅,戴好雪帽,又拿了个暖手抄来捉她的手。
耿宁舒连忙躲开,“手塞在里面还怎么折梅花嘛,爷不会是只让我看看不让上手吧?”
四爷无奈只好对核桃吩咐,“给你们主子拿个轻巧的手炉来。”
他揽着耿宁舒的肩往外走去,吨吨吨以为是要带它出去玩了,很是兴奋地奔出来,只好把它也带上了。
走上了连着花园的小拱桥,众人就闻到了梅花香,四爷想起第一回对她有印象就是在这里,她想要过桥又怕滑直接脱了鞋跑。
他看了眼她的脚下,她现在可以随心换上绣鞋,再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耿宁舒不知道他想的这些,专注看花,“外头的花路过就能看见,还是留着平日里赏看吧。”
她一路扎进了花丛中去,挑着折了几枝,四爷看她折的都是红梅,就道:“里头那棵白梅开得最好,你去看看。”
苏培盛看了四爷面上还带笑,暗自感叹,主子爷最喜欢的白梅,花园里的下人们侍弄起来都是轻手轻脚的,现在竟拱手送到她面前让她折。
被精心照顾的白梅长得高大,洁白的花开了满树,在这冰天雪地里仿佛开的都是雪花。
耿宁舒左右看看,看中了一支形状完美还带了许多花苞的,伸手去摘,可它有些高,即便她垫起脚也碰不到,比划了两下刚要放弃,腰上忽然贴上来一双手,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升了起来。
是四爷将她抱着举高了,她难得也有了对他居高临下的时候。
“现在能够着了不?”
耿宁舒回过神来,都不需要将手伸直就很轻松触碰到了,“咔嚓”一声脆响,余下的枝条弹起,带着白梅上的雪纷纷抖落下来。
“呀。”有一小撮顺着她仰起的脖子滑到了衣领里,冰得她惊呼一声,四爷赶紧将她放下来,紧张道:“怎么了?”
里头的雪很快就化了,耿宁舒也没法再掏出来了,有些丢脸地拍了拍胸前,“没事没事,爷看我摘的这枝,漂亮吗?”
四爷哪会说不漂亮,“再摘一枝?那枝也很好看。”
两人站在满树花朵之下靠在一块交头接耳挑选着,白雪扑簌簌落在他们头上,像是共白了头。
耿宁舒的院子虽小,不过花瓶可多的很,都是四爷之前每日送花攒下来的,摘了一大捧的花用各式花器插好,屋子里顿时多了鲜活的气息。
四爷看着逼仄的屋子就有些不满意,“你这里还什么都没弄,没有过年的样子,还得再添些东西。”
耿宁舒立刻想到了那个买了新窗帘结果发现房子里哪哪都配不上它,最后重新装修了一遍的故事。
她不想多折腾,赶紧劝道:“干净整洁住的舒服就行了,前两天刚刚大扫除过一回呢,到时候贴上春联和窗花就有氛围了。”
这话提醒了四爷,他还没忘记去年她贴在外头的春联写的“吃好喝好,长生不老”,他拍板道:“那就来写今年的春联吧。”
他一声令下,苏培盛马上安排,耿宁舒看到那白惨惨的春联还是有些怵,“还是用红底吧,这个看着不太习惯。”
反正是在她的院子里用,四爷就准了。他让耿宁舒站在书桌前,自己站在她身后,抓起她的手去拿笔。
耿宁舒整个人被他圈在了怀里,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擦过,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她蹲低了身子想钻出来道:“爷写就行了,你的字好看。”
四爷却收拢了手臂将她牢牢困住,“既然字不好那更得练了。”他自个儿写有什么意思,就得一道弄的才好。
他将耿宁舒的手握在掌心,提笔蘸了金色的墨汁,手把手领着写了个大大的“福”字,接着问她,“今年想写点什么?”
耿宁舒挺想写跟去年一样的,不过新年新气象嘛,她思考了一下道:“那就……升职加薪,早日退休!”
四爷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连在一块儿却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耿宁舒也没法解释,就道:“反正是对我最好的祝福。”
听到这话,他再没有多问大笔写下,结果因为不了解含义,休字写成了绣,被耿宁舒指出来之后有些窘地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重新写。
一直在底下捣乱的吨吨吨以为是给它的玩具,立马追着满屋子跑,耿宁舒就道:“给吨吨吨的窝也写上一副吧。”
四爷将她的春联认真地一笔一划写好,这才接话,“写什么?”
这可问倒耿宁舒了,她摸着下巴思索地比自己的春联更久些,半晌才说:“不如就左边写汪汪汪,右边写旺旺旺。”
这一连串狗叫给四爷逗乐了,他忍着笑意抬手写完,自己又添了一幅,“粮满乾坤肉满门,天增岁月吨增寿”。
耿宁舒看到不干了,“你早就想好了还看我笑话。”这样一对比显得她很没文化。
四爷解释道:“我也是写完你那幅以后才想到的。”
耿宁舒:……这么短的时间,这不是更侮辱人了吗?
她哼哼两声丢了笔,“不写了。”
四爷软声哄道:“好好好,写累了该吃点心了。”
白果早就提好了下午茶,很有眼力地一碟碟在暖榻上摆开,核桃则去收他们刚写好的春联。
这屋子里的书桌实在太小了,摆不下这么多张,墨迹还没有干,她只能将纸张暂时放到晾衣服的杆子上晾着,还要时时防止吨吨吨过来捣乱。
四爷看到更对这小院子不满意了,方才找花瓶的时候他看见连他赏赐的东西都没地方放,还是雪绿阁好,够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