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养一个府医也不是什么大事,新的府医已经进府了,这位就专门多照看她那边好了。
耿宁舒抱住他的胳膊,莞尔一笑,“爷真是个大好人!”
府医当天就拖着刚受过刑的虚弱身子过来给她磕头了,“谢格格开恩,给了奴才和奴才一家子活路!”
他在被关起来这几天,真是心如死灰,即便运气好没死,外头人知道他是被贝勒府逐出来的,压根不会请他看诊的,没了这份养家糊口的活计,也就是多熬些时日迟些死罢了。
耿宁舒抱着吨吨吨看着伏在地上的男人,要不是现阶段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她也不一定会救他。
“我也不是活菩萨,见个人可怜就救的,我费了大力气在贝勒爷面前保下你,你可懂为什么?”
府医重重磕头,“奴才章安泽今后必定为格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没有这份心,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今后你会如何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耿宁舒也没跟他多说,“先回去养好身体再来吧。”
这人可不可靠,她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作为一名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社畜,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相信他会好好干,因为她上辈子见过很多。
福晋是在苏格格被送出去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知道送到庄子就是让她死在外头的意思,她摸了摸手上戴着的尖利护甲,“是把好刀,可惜了。”
说完,又感叹了一句,“耿氏没怀上,也真是太可惜了。”
全嬷嬷知道她只是在可惜没趁机打掉耿宁舒的胎,坏了她的身子。
借着这个机会她劝道:“主子爷这番大动作,咱们可要先收收手,别这时候出篓子了。”
苏格格那边是供不出福晋来的,因为福晋压根就没指使她做这些事,但要是福晋这时候弄出点动静来,难免会被放到一起。
福晋没应声,不过是听进去了,她还是不想让四爷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李侧福晋那边听到了消息,高兴极了,“狗咬狗,两嘴臊!”
她们俩掐起来,直接去掉了一个竞争对手,又伤了一个,怎能不让她心情愉悦。
而跟她住在一个院里的郭氏却病了。
怎么耿宁舒刚说了苏格格得罪过她没有好下场,后脚就被打一顿送出去了呢?一定是耿宁舒在里头动的手脚,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自己呢。
郭氏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连忙让宫女带上礼物去给耿宁舒赔罪,指天发誓保证,“奴才今后再也不敢跟您作对了!”
第42章
后院里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虽然四爷没有大张旗鼓地公告,福晋却是不能装作不知道的。
她亲自跟四爷请了罪,“妾身没有看管好苏格格,她犯下这样的大错,作为福晋妾身难辞其咎,请主子爷责罚。”
按照从前,她要是说了这样的话,四爷定是会宽慰她两句的,可今天他却久久没有出声,福晋的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四爷的目光盯在她的发顶,又移向发髻,她的头上打理得一丝不苟,各处拿发油细致地抹顺了,连她看不见的后脑勺都没有一根碎发跑出来。
这样的人,会频频让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差错吗?
他很难相信,尤其在出了宋格格的事情之后。
“福晋,”四爷没接她的话,幽幽开口,“这是你管理爷后院的第几个年头了?”
福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这个问题她不需要掰着手指算就能立即答出来,“回爷的话,已经是第十四年了。”
“是啊,十四年,占了你我岁数的一半,”四爷有些唏嘘地轻叹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你与我请罪的次数,都没有这一年来得多。”
准确来说,是弘晖去了之后。不过这也是他心里的一道坎,他不大愿意提及。
福晋的心头猛地一颤,这已经是明显到不能更明白的敲打了。
她忙解释,“苏格格做的事,妾身真的不曾知晓……”
这件事不知,那其他事呢?
“我愿意相信这次真的与你无关,”四爷打断了她的辩解,“不过福晋你要牢记你的职责,如果连后院这几个人都管理不好,那就辜负皇阿玛和我对你的期许了。”
一番话说完他起身离开,弘晖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他能理解,所以看在弘晖的面子上,他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竟然搬出了康熙爷来,这是在警告她,要是再出岔子,就要让侧福晋来管家了么?
分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福晋却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脚底一点点蔓延上来,冻得她喉头紧涩,发不出声音来。
她挺直的腰板垮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良久没有起身。
*
耿宁舒这趟月事开头受了些罪,后半段躺得就舒服了,四爷觉得她受了委屈,从外头收罗了好些好吃好玩的新鲜玩意儿给她。
没有心事,天天吃了睡,睡了玩的,她过上了吨吨吨般无忧无虑的日子,等月事一走,就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
新的府医上任,给她开了许多滋补身体的药方,章安泽也每日都过来给她请脉,顺道严谨地检查一遍她屋里的东西,连吨吨吨的毛都不放过。
耿宁舒观察了他一阵子,这天收回手腕的时候,她问了一句,“这次接触了这么多凉药,是否对我今后生育有碍?”
章安泽低着头道:“只是摄入了少量的药物,格格您年轻又福泽深厚,子嗣方面无须忧心。”
他说完之后,半晌没听见耿宁舒说话,屋子里安静不已,他奇怪地抬起头,发现耿宁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呢,新来的府医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