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宁舒乖巧地点头,等他一走,就给核桃使了个眼色,核桃默默跟了上去。
到了外间,四爷问大夫,“她如何了?”
那些药吃下去必定会有些影响,他不想耿宁舒听见更加难过。
大夫老实地把脉象说了,“格格身子根基本就弱,接触了这些凉药,怕是这一两年里都不好怀孩子了。”
四爷眉头紧皱,“只喝了一次红花就有这么大的损伤?”
大夫斟酌了一番用词,“那剂药里的红花不多,不至于如此,怕是……还在其他地方接触了更厉害的药。”
居然还有更厉害的?
四爷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把这小院里的东西从头到脚全给查一遍!”
首当其冲的就是府医之前给的那几包药,大夫查验了一番,发现止疼药里不仅被加了红花,还加了五行草的粉末,都不需要煮成汤药吃,粉末扬起来飘到空中,要是孕妇吸入过多就会导致小产。
而且,不止是这包药里有,其他几包止泻治伤风的里头也全都有,这是不论她喝不喝药,都能沾上。
出巡的时候这些药每日晃荡,不知道散出多少来让耿宁舒吸进去了。
四爷脸色难看,也亏得她没有身孕,要不然这红花加五行草,孩子定然保不住,她要遭的罪更多。
核桃听了也是惊惧交加,还好格格平日里不与李侧福晋往来,要是伤了她的胎,那格格更是百口莫辩了。
吨吨吨看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早就躲到床底下了,这会子趁着没人钻出来,看耿宁舒躺着不理她,叼着心爱的小球玩具乖乖趴在脚踏上。
大夫检查完行李走到里头查看,吨吨吨吓得溜走了,小球咕噜噜滚到了他的脚边。他本没在意,可当核桃捡起小球要拿走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
“等等,把那球给我看看。”
核桃把小球递过去,大夫把鼻子凑上去用力一嗅,面色陡然严肃起来,立刻问:“这是哪来的?”
核桃道:“这是拿碎布给小狗做的玩具,可是有何不妥?”
大夫没答,找出自己包里的剪子把小球沿着边缘缝合线剪开,小心拆开,“啪嗒”里头掉出一块泥土疙瘩似的深色玩意。
他赶紧拿到外间通风处,“这是麝香。”
核桃大惊,“这是奴才亲手做的,一针一线都没有假手于人,怎么可能会有麝香!”
这一样接一样的,还利用上了狗,是打定了要对付耿宁舒的肚子,四爷脸上阴云密布,“苏培盛,给我查!”
最先被查的就是耿宁舒院子里的人,他们的嫌疑最大。
挨个盘问搜查了一遍,完全没人有这个机会,他们都在院子里,根本没法接触到这些药物,更没有人跟后院其他人勾结的。
府医那边也没有查到作案动机,配药装药的时候,更是有人盯着的,只可能是出了前院之后被人动的手脚。可这批药已经是一个月前弄的了,还跟着出过门,能接触到的人完全查不到。
线索一下子全断了。
连查了三天,还是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眼看四爷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黑,苏培盛急得嘴里都起了一排水泡。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前院有个小太监来找苏培盛,“奴才小篮子,有耿格格院里的事禀报。”
自从耿宁舒的小院着火后,他被四爷安排了观察她那边的动静,苏培盛都忘了这一茬了,赶紧问他,“你看到是谁动了耿格格的药?”
小篮子摇头,苏培盛正失望呢,就听他又说:“不过奴才见过,有人拿过耿格格院里小狗玩的球。”
苏培盛眼睛一亮,“是谁?!”
小篮子道:“是住在隔壁的苏格格。”
有了这个突破口,苏培盛直接带着人把苏格格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处角落的泥土里找到了麝香和各种药草。
府医提供的口供里,也交代了给耿宁舒发放那些药之前,苏格格把他叫过去了一趟。
苏培盛严刑拷问了苏格格的两个宫女,烟儿还死咬着不松口,不过另一个雾儿本就不得苏格格宠信,事情也不是她做的,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了。
人证物证俱在,苏格格被堵了嘴关起来。
苏培盛禀报给四爷的时候,四爷一时还没想起来这是哪个,等记起她就是那个趁着自己酒醉爬床的女人,大手一挥,“严审她有没有同伙,然后重重打一顿板子送去偏远的庄子里,不必来见我了。”
那样不安分又会使下三滥手段的人,确实做的出这样的事。
这是连她的狡辩都不愿意听了,苏培盛咋舌,主子爷嘴里的严审,那意思就是不管什么重刑都能上,看来主子爷对她真的是厌恶到极点了。
不过他也不会同情苏格格,当时爬床的事还连累他挨了打躺了好一阵呢,他领了命亲自去办了。
处理完了苏格格,四爷亲自来给耿宁舒一个交代,“以后她再也不会害到你了。”
她暗自庆幸,还好出去这阵子小孩嗝屁汤她一顿都没落下,否则要是小产就不是现在痛一下就好了的。
这么狠毒的心肠,手段还这么隐蔽,还好这次误打误撞查了出来,否则还真不知道要被那些药影响多久,没有个懂医术的在,还是有些吃亏。
耿宁舒想起每部优秀的宫斗剧里,活到最后的都有个太医帮手,也起了一点小心思。
“爷,”她怯生生道,“既然府医是无辜的,您可否不要处置他?上次听他说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要是被逐出去,怕是绝了生路。”
以四爷的性格当然是不会心软的,“这事确实不是他做的,可他失职失误,就是他无能。我的府里不留无能之人。”
“但是他先发现了红花,才能顺藤摸瓜查出这么多东西,奴才觉得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不过被人牵连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好?”
耿宁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捏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摇,“好不好嘛,爷?”
她刚经历了这么场危机,受了大罪,依然善良地为别人求情,四爷不忍心驳了她,“要是再有下次,爷定将他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