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坐在桌角,长腿一伸,缩了缩西装外套的袖子,伸出半截手臂,往前,拉了一下兰烛的手掌,“你放心,迟早收回来。”
兰烛脚下不稳,轻轻撞上他的肩膀。他含笑,用手背挡着她的头。
兰烛抬头问道,“怎么收回来”
他轻身附耳,声音像是密密麻麻的春雨,钻进人的心房里,引得快要破土而出的嫩芽迫不及待地往上拱着。
“办个西式的,再办个中式的,收两次份子钱,你觉得怎么样?”
兰烛一听,笑意抵达眼底,她仰头,手中轻轻晃动他的手,“槐京城的人知道你江二爷,这么会算计吗”
江昱成勾着她的手指头往里一用力,她再往前一步,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算计得来的,还不是都给你?”
她眼尾笑的更上扬,眼睛里亮亮的,全是此刻也是笑意达眼底的自己,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偏了偏头。
五官在眼前放大,他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温热的呼吸,以及此刻,已经近在咫尺的薄唇,兰烛要闭眼的一瞬间,忽然听到外面的传来声音。
“二爷,找到了,我们走吧……”
听到声音,原先近乎交缠在一起的人连忙分开。
兰烛连忙转过头去,心里暗骂江昱成为什么不关门。
江昱成咳嗽了一声,怨怼地看了一眼林伯。
林伯冒冒失失地进来,却看到这样一幕,他骂了一句该死,连忙转过头去,半佝偻着身子就要往外走,边走还边说“你们随意你们随意…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一边说一边暗骂自己,谨慎了一辈子半点错误都没有犯,怎么能撞上这事呢!
“站住——”江昱成在后面叫住他,“东西找到了吗?”
林伯只得转过来,烫着脸连眼皮都不敢抬,“找到了。”
江昱成抬腕,看了看时间,回头对兰烛说,“不如晚上的应酬不去了,我陪你去出席婚礼吧。”
“那怎么行。”兰烛双手拒绝,“开业的事情陈老板都来找过你几次了,那是早早就说好的,你今天不出现,实在是说不过去,你安心去吧,我就是去方家吃个饭,吃完饭就回来了,而且小芹也会陪我去了。”
江昱成见她坚持,陈家那边开业的事情他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道,“那你记得把这那砚台带上,这簪子既然是你喜欢的,那就留下。”
兰烛点点头“好啦,知道了。”
江昱成这才启程,看了一眼林伯,停下脚步。林伯连忙致歉。
江昱成扫过一眼“你倒是来的积极。”
一句话把林伯怼在那儿,林伯转头对兰烛表示委屈,兰烛搬嘴,一副她也撒手不管的样子。
林伯叹了口气,自求多福地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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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昱成走后,兰烛和小芹也出发了。
车子在外头等着,小芹见原先的簪子换成了砚台,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芹“这还差不多,要我说,咱就别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兰烛掂了掂这老重的东西,交给小芹,“这可比我那簪子贵重多了。”
小芹接过, “哈这不就是个砚台嘛。再怎么说, 也就是个桌面上的摆设, 也不是金子做的, 能有那么贵吗”
兰烛“从二爷书房里拿出来的,你说呢”
“二爷书房里拿出来的”小芹吐吐舌头,“那还不如送簪子呢。”
“不对——”小芹说完又自我否定到,“二爷宁可送自己的东西也不愿意让我们阿烛送她的东西……这样说来,你喜欢的东西对他来说才是珍贵的,他一定是不愿意看你割爱,才割自己的爱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兰烛听笑了,嘴上虽然否认着,不过她说的没错,江昱成的确是不想让她割爱。
这一年来,她与他随便上个街,她多看橱窗里的东西几眼,没过多久,那东西一定就会出现在她房间里,他对她的宠爱,近乎到了不讲道理纵容的余地。
那些个古玩器皿,本就费钱,兰烛也没要买的意思,她就是研究研究。江昱成说,要研究还是买回家研究比较好。久而久之,买的那些东西里贵些的能抵上一幢楼,一块地,她看着那些东西络绎不绝地往自己屋子里搬,说着自己也没想要买。
江昱成彼时闲散地煮着茶,说她不买,他挣钱一点动力都没有。
她抿着他递过来的茶水,屁股蹲往他身边挪,担忧地说,她这个江太太不会还没有当上,他就要破产了吧
他抬抬眼,没说话。
第二天,林伯密密麻麻地打印了半人高的资料,还带了几个人西装革履的人来。
兰烛一脸诧异,林伯把资料一摞一摞地在兰烛面前展开,“阿烛姑娘,这是二爷名下所有公司的财务报表。”
“财务报表?”兰烛盯着那些密密麻麻长到一张白纸都装不下的数字,拧着眉头,“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我又看不懂。”
林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热情介绍到, 阿烛姑娘不必担心, 这几位, 是国内顶尖的会计事务所的会计师,他们会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您解释的。”
领头的是一个把头发都梳过去的小背头男人,他自我介绍到,“兰烛小姐您好,我是灵桐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接下来由我们的高级财务顾问小林给你解读一下这些财务报表——”
后面上来一个戴眼镜的职业装姑娘, 她鞠了一躬之后, 开始对着那些资料噼里啪啦的一套讲解∶
”合并报表层面,我们可以通过现金流量指标看到这个集团的运营情况,重点可以关注一下我们的现金流量和当期债务比,纵向对比往年,该指标保持充足且平稳……”
兰烛小声问林伯,“什么意思”
小背头耳朵灵光的很“通俗的讲,二爷很有钱,且没有破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