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芳听这话听得有些不是滋味,敢情好像袁彦卿倒霉是因为得罪了她才倒霉的?晋王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尤其是这些士林学子在场的情况下说这些,这不摆明了是要她当场表示“宽宏大量”么?问题是袁彦卿倒霉乃是他自己作死,是他自己站错了队,她这锅背地真是猝不及防,但还不能不背。
“王爷言重了,”她如今的微微而笑已颇有了些云澄的真传,神情很是平和,“我们做臣子的都是为了圣上尽心尽力,袁彦卿原本该是个人才,我也觉得挺可惜。”
三言两语把她自己给摘了出去,又言明了袁彦卿乃是因为对圣上不够尽心尽力才得到这种结果的。
晋王略略一顿后便似是松了口气般地朗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那他说想要亲自来给你磕个头,你看……”
谢晚芳正想说不必,就听云澄忽然道:“袁彦卿这个名字我也似乎还有些印象,不知他现在庆安县做什么?”
晋王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是在做巡城卒。”
谢晚芳瞥了眼那些学子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人挺同情袁彦卿,毕竟巡城卒这个活儿又累又没什么前途可言,白天黑夜都要轮值不说,最关键是一个堂堂禁军将领沦落至此,首先身份和地位就掉了不止一大截,在这些奔着青云路而去的学子们看来,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惨字。
然后人家都这么惨了还要特地跑来给她做马前卒,想要给她磕头,她不表现出更多几分的宽容来又怎么好意思?谢晚芳就挺膈应袁彦卿这种行径,难不成他以为她在这里表现出几分宽容好意来,他就还有机会回京都不成?
她并不想顺着他们的意思走,正想随口说两句话打发了,就见云澄点了点头,对晋王说道:“为朝廷效力,官职不分大小。巡城卒若是做得好,自可防患于未然,保一方之平安,我看袁彦卿拿得起放得下倒是个心胸开阔之人。”然后转而吩咐侍卫道,“让他过来吧,就说我请他喝茶。”
谢晚芳差点笑出声来,她家三郎果真是不走寻常路,瞧瞧,这下子就轮到袁彦卿和与其同心之人该“心胸开阔”了。
没过多久,穿了一身侍卫服侍的袁彦卿就快步走了过来,在亭前刚一站定就“咚”地跪了下来,叩首道:“卑职袁彦卿,见过云丞相,见过谢统领。”
云澄正在听学子的应答,闻言淡淡一笑道:“起来吧。”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只以眼神示意江流端了盏茶过去。
袁彦卿跪在地上没有动,本想等云澄考校完那个学子之后再说些什么,谁知胳膊上一紧,竟是被江流伸手来搀住了——但与其说是搀,还不如说对方是在用力逼着他站起来。
袁彦卿愕然地转头看去,却见江流一手端茶,一手扶着他,笑得温和:“袁巡佐快起来吧,我们家相公可没有让人跪着喝茶的
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