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算是默认,示意她趁热将这盅拌好的药水喝下。
谢晚芳端起喝了一口,由衷道:“相公真是深谋远虑。”
两人相对而饮,等到她将一盅水喝完时,云澄才似寻常谈天地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先去找找白鹭的尸体,把她好好安葬了。然后……”
“找顾家报仇?”他啜了一口水,忽而接道。
谢晚芳倏地愣住。
“我已让人帮你查过,漏泽园那边新近安葬的尸体中并无女子,小松坡也没有发现尸体。”云澄说,“还有,你阿兄已不在甘州。谢家出事后不久他便失踪了,严格说来,他此时应是钦犯。”
她尚未来得及从白鹭的事里平复便又乍知这个消息,不由大惊:“怎会这样?!”
云澄看着她,语气依然平静地说道:“他间接令得上官瑜残了一条腿,以右相的性格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肃州被发难之际,亦正是右相趁乱兼报私仇之时。我的人去晚了一步,并未见到他,但看情形他应该是跑掉了。”
谢晚芳双手紧攥成拳,身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云澄看了一眼,说道:“若你还想好好活着令谢家重振声威,那首先便要学会的就是控制情绪。养好自己的身体,来日方长。”
她抬眸看向他,忽问道:“就像您一样么?”
他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旋即便宛然笑道:“对,就像我一样。”
谢晚芳低下头,半晌,说道:“您当初曾劝我‘心有所憎,不必深憎’,但我终是做不到的。”
云澄淡淡一笑,却道:“还有一句我不曾告诉你,”他说,“人生苦短,何必勉强?”
她不由失笑,却又觉得心中充满了苦涩。
少顷,她说:“我想去找我阿兄。既然谢晚芳已‘死’,那在这世上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有些事,我来做便可。”
云澄听出了她想要单枪匹马寻仇之意,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你想何时回肃州?”
谢晚芳再次惊讶于他对自己内心的洞悉,顿了顿,才坦言道:“等我祭拜过白鹭就走。”
他点点头,说道:“药和银钱都记得带在身上。”
她默默应下,又以水代酒向着他说道:“大恩不言谢,谢晚芳来生定结草衔环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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