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等你醒了便要立刻泡这药浴。”翠云放下木桶抬手抹了把脸,边说边朝她走过来,“连郎君醒来后第一顿吃食只能吃什么他都吩咐过了,放心,都已热在行灶上呢,待会等你进了浴桶里我便把吃的给你端来。”
谢晚芳原本看见她的瞬间还本能地绷紧了全身上下的警觉,但听着对方一句一句地说完,却不由得有些疑惑:“你……不是皇后殿中的人么?”
“嗯,原本是的。”翠云说着自己先笑了,“但现在我又被圣上赐给了云相。”
谢晚芳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并不太信云澄会把自己的事让皇帝派来的人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翠云效忠的人是他。
想到这里,她反而松了口气,也微微笑了一笑:“谢谢。”
翠云服侍着谢晚芳起身脱了衣服,又扶着她进了浴桶中坐下,这才出去端了碗粥进来。
“你别看这粥瞧着不起眼,但里面可加了相公给的药粉,对你恢复有好处。”翠云怕她吃不惯,还特意准备了一小碟姜丝梅,说让她爽爽口。
谢晚芳看见这碟梅子,突然沉默了下来。
“郎君怎么了?”翠云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
她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侍女,她很喜欢吃这个。”
翠云见状,也就不再多话,只是小心地帮她擦洗着身子,不经意瞥见她肩头有一粒朱砂痣,便笑着道:“我小时候听人说身上有朱砂痣的人有福气,郎君的福缘想必还在后头。”
谢晚芳知道她是好意,于是回笑了笑,并未表示质疑。
等她泡完药浴换好了新衣,便在翠云的安排下离开游船,随着去了一处位于郊外的柴门小宅,里间物事虽然简朴但却是一应俱全,房舍外又未有车马喧哗,颇有些“悠然见南山”的农家情致。
谢晚芳并不意外云澄会收着这样一个地方。
临近晌午时,云澄也过来了,见谢晚芳正在院子里慢慢地迈着步子遛圈儿,笑了笑,将已制好的药丸给了她。
“你确实意志过人。”他说,“寻常人若是遇到这样的状况,少说也要休养大半个月才能下床走动。”言罢又叮嘱道,“但还是不可操之过急。”
谢晚芳郑重地将药瓶接过,笑了一下,说道:“若不是遇到相公,我大概也撑不过那一日。”
她想起他体质畏寒,便请了他进屋里坐下。不多会儿,翠云也端着两盅熟水送了过来,给云澄行了个礼,然后又自去了灶房做午饭。
谢晚芳见她言行间对他十分敬重,便又更肯定了些心中的猜测,问道:“相公与翠云早就相识?”
云澄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药粉往她那盅熟水里倒了进去,闻言坦然道:“嗯,当初是我荐她入东宫。”
谢晚芳瞬间恍然:“所以她当初在牡丹殿侍奉,也是您一早的部署?”恐怕为的就是要给刘贵妃招惹仇恨,推波助澜,在其本就飞扬的性情上更添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