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眼睛别乱瞧,我们吃完饭就走。”
许愿还有着这个年纪的天真:“警察为什么不管?”
正在选择餐厅的林季延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你不知道美国的警察最怕死?”
许愿红唇张大,不谙世事的模样有点小可爱。
林季延又想尝尝她口红的味道了。
一定是甜的吧?
他们选了其中一家人气颇高的川菜馆,许愿明明不能吃辣,却偏偏想吃,最后娇嫩的唇被辣得红肿,那嫣红的两片,好似刚被男人采-撷蹂-躏过,林季延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迭声喊辣、手掌为自己扇风的娇气样,嘴角含笑,靠着冰水压下心头腾起的那片火。
但下一秒,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
扭过脸,看向过道那一桌的三人,他目光一凛。
是三个长着华人面孔的年轻男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混混模样,看过来的表情阴恻恻不怀好意,尤其是中间那个,个子最矮,最壮也最危险,几乎是赤-裸-裸盯着他和许愿。
很少有人会对陌生人释放出恶意,但坏人除外。
林季延记忆力好,很快想起来,他跟这伙人间接打过交道,他们应该是本地一个华人□□的马仔,□□头目名下的公司最近与人有经济纠纷,林季延是原告方的助理律师,原告方的企业主是个白人,他为了这案子数次与对方律师打过交道,当日胜诉后从法院出来,就遇到了这伙人。
他们毫不掩饰凶恶的表情,在法庭外聚集,公然将法律踩在脚下。
没想到又在今天狭路相逢。
这是一群成天刀口舔血的人形渣滓,跟那天一样,今天见到他,目露凶恶,不掩饰要报复他的企图。
他对潜在的危险,向来有与生俱来的直觉,若无其事地擦嘴,对浑然不觉危险已至的小姑娘说:“吃完了吗?”
许愿不傻,通常这种问题背后潜台词是,我们该走了。
“好了。”她乖巧放下了筷子。
“我们走。”
他拉着她,目不斜视地与这伙人擦肩,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唐人街。
不想,在他们经过时,矮个子男人恶形恶状地吹了个口哨,许愿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他的视线,被吓得缩到林季延身边,心惊胆战地说:“这人好可怕,像坏人。”
“他们身上有纹身!”
林季延心说纹身算什么,这几个,哪一个手上不沾着血。
他头一次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
身边跟着两个老人一个女孩,林季延不得不提防可能发生的危险,眼下他在律所的实习正如鱼得水,暂时不能离开亚特兰大,他权衡过后,决定换住处。
目前这栋独立小别墅坐落于治安相对良好的白人住宅区,虽然在郊区,但离市区近,当初林季延选择住这里,也是图这里上班近,安保相对健全。
但并不是百分百安全。
最近这个住宅区就出了一起谋杀案,无业青年找到了安保的漏洞混进来了,枪杀了一个独自在家的老妪,警察效率低微,过了五天才抓到人。
这令林季延不得不担心家人的安全。
既然住所不安全,那就再找,钱对他不是问题,他找到一处远离市区,安保极其严格的高档住宅区,高价租下了一栋房子,别墅内部有人工智能安保设施,当然价格也是之前的好几倍。
他很愿意花这个钱。
碰巧这时,爷爷奶奶住在洛杉矶的老友邀两位老人过去小住,两老刚飞走,林季延便准备当天动手搬家。
不想,许愿却不是很积极的样子。
“可不可以,明天搬?”她小心翼翼地问,有些不情愿。
“为什么今天不行?”
林季延其实有些烦躁,最近下班,他总怀疑有人跟踪,但这些潜在的危险不能跟她实说,虽然她不是一般女孩,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害怕。
她是来美国躲麻烦的,他根本不想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如今两老不在,和他孤男寡女相处,许愿反而更加自在,漾着甜笑指着窗外的花园说:“哥你看,昙花今晚会开。”
林季延其实心肠很硬,但再冷漠的心,也会遇到软肋。
他的软肋,是许愿的甜笑。
一旦她那样对他笑,漂亮的双眸里满是希冀和依赖,他便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她。
他侥幸想,再住一晚倒也没什么,便答应她了,许诺陪她一起等待昙花盛开的那一刻。
但恰恰是这一晚的侥幸出了岔子,他一瞬的心软柔情,令他们在当晚陷入险境。
万幸的是,当晚他们在等昙花开放,而迟迟不见动静的昙花,等到半夜才有含苞待放的迹象。
许愿已经扛不住困意在客厅沙发蜷缩着睡着,林季延熬夜惯了,靠着咖啡维持清醒,为了不扰她清梦,他特地将客厅的灯光关掉,打算过一会儿等花开了再去叫醒她。
原本还有一些犯困,但静谧的深夜,来自屋外的窸窣响动令他陡然清醒,他眸光肃然,悄然打开房子监控,面容愈加冷峻。
监控画面上,两道鬼祟身影正弯腰靠近厨房所在的后门,正在试图撬门。
黑发,黄皮肤,熟悉的东方面孔。
正在张望查看监控的男人,矮、壮,正是那天在唐人街餐厅碰到的一伙。
——所以,这群人渣还是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