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话到一半,敲门声响。
小邹像是有心灵感应,里面刚提自己名字,他就开门探了个头脑进来,压着嗓子,小声呼了个名。
“谢—总—”
“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大半夜来喊魂。
“啊!Evan还没睡呀。”
这小伙子眼尖,看室内没人休息着,便舒了口气,终于敢放开声量说话。
他把门开大了些,用手指向这层楼护士台的方位,继续开口:
“前台说有人要来探望,那人问我们方不方便,不方便她明天再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要探望,也是事多的。
“男的女的?什么来头?”
“电话里听是个女的,说是Evan的朋友,其他多的没细讲,让我先来问问你们,讲话挺客气的。”
朋友?
女的?
对外人还这么语焉不详。
结合刚才关机的异样,程念樟瞬间心如擂鼓,怕不是罗生生头脑一热,连夜从广州飞了过来。
于是这男人赶紧抢在小谢前开口:
“回她方便的。”
“哦哦,好的。”
小邹应承完见没有别的吩咐,直接回身离开。
待病房阖门后,程念樟把欲走的小谢叫住,抹面问他:
“我脸色看着还好吗?”
“还……还行吧,苍白了点。”
“咳……那你去帮我烧点热水,再让护士拿条给陪床用的毛毯进来。”
一听陪床,再结合程念樟的表现,小谢方才恍悟,表情顷刻从云里雾里,转为满面的不可置信。
“是生生姐?她执行力能有这么强?”
广州飞来成都单里程就要三四个小时,还不算路上和候机耗费的时间,像她这种临时起意的行程,排除所有突发状况,最理想的情形,少说也要七个小时往上才能赶到医院。
理智上看,怎么也不该是她……
“见面不就晓得了。”
小谢算是服了。
因拗不过程念樟,他个打工仔最后也只能自己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出门照着吩咐,把里外都打点了一通。
大概三刻过后,护士进来换液,门扇打开,身后一道还跟了个风尘仆仆的高挑倩影。
那女人身着及踝的驼色大衣,腰间收束,漏出的赤脚脚背,踏住高跟,落地声声尖锐,即便暗夜里,她也依旧妆容完整,首饰齐备,盘发利落梳到脑后,一丝不苟地,于精致中夹裹了十足的犀利。
“念樟,你吓到我了。”
目送走护士,张晚迪瞟了眼小谢,关上门后向病床自然地缓步走近,毫无忌讳。
她落座后摘去海蓝宝的饰戒,褪下丝绒手套,蹙眉伸手,触向了男人憔悴面颊。
眼含热切的神情,倒真像是有几分情意的模样。
程念樟默默看她动作。
这女人指间薄凉,摸他脸上,全是股恶寒的感受。
他垂眼落下睫羽,沉吟后问道: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