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一段时日,云荇很少频繁地费神,去揣摩连秦是否竭诚地降心相从,反之,他的随顺让这场体面圆了很久,只要不掀掉,知道敛起爪牙,云荇重话都不会说一句。
现在看来,这多少有些谋虚逐妄了。
她曾在山庐中留过一张案几,连秦对着她和颜悦色半天,背地里拿去砸墙缝,这回他养晦更久,没有了任何利刃傍身,怀柔便成了他最后的筹码。
就算云荇仍持戒心,依然被他反锁在了山庐。
也许他顺从十次,赌的就是她哪一次的防不胜防,只要有一次,就能谋取先机。
云荇也是这么想,但凡有一次,就会铸成大错。正因如此,她不赌自己的万无一失,永留后手。
所幸她睡得不沉,梦醒后,发觉到被反锁,她用备用钥匙打开木闸,走出山庐时,外间已是暮雨连连,这雨应该下了很久,屐齿印在湿泥上,虽然被雨水打散了一些,但铁链拖行的痕迹尤是明显。
连秦没有往山涧去,而柴扉上有些枝节被攀折,他翻过了正门,直奔山坳,云荇一路沿着屐痕而行,到了被草丛遮掩的沟壑,她铺的木板完好如初,他似乎临崖急刹,又折返了。
云荇所惮的就是他一次栽不倒。
所以她当机立断掉头,走出好几丈,才重新看到屐痕,它们杂乱无章,像要避开山庐,绕了一大段,最终远远指向某个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