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又是失笑,杜贺生正发愁呢,摆手叫她坐好,思考该如何同老夫人还有文姨娘说,还有灵雨那里。
除他夫妻二人之外,其余人皆在乐中,风过之时激起凉意,叫杜丘直呼欢畅,叫书童取了木剑来,在空地上舞起剑来,叫几个先生看得欢畅,纷纷作诗,老太爷也兴起,叫人拿笔墨来写了赋。
是夜,连氏叫人去请了杜昌生跟马氏来松鹤堂,又叫了文氏跟灵雨同去,便要和盘托出官家旨意,老夫人听了果真最为惊诧,追问何以至此,杜贺生便将因由都讲来,文姨娘虽不知天家之事,但是也知晓宫闱争斗,此刻也是又惊又怕。
灵雨在老夫人跟前墩子上坐着,手拽紧了帕子,心跳如麻,不知是忧是惧。
等杜贺生讲完了,文姨娘问道:“往后灵雨可能回家来?”“是能回的,只是三两年才一回罢了。”连氏看她惊恐,复又安慰道:“后妃若是出身好,在宫中也是能过好的,如当今皇后,祖父开国大将,如今就是沉疴难起了,也是受爱重的。”
文姨娘紧紧随着她的话去思考,想要再问些什么,却仿佛什么也想不到,只茫然地看着灵雨。
老太爷看众人皆是沉默,沉吟道:“开国以来,为皇后、贵妃者莫不皆是庶人或武将后裔,如今最重文治,中书门下那些人竟也敢放心在那圣旨上盖印,就不怕后妃前朝勾结以养出窦邓武杨之流。”
他说的这些皆是历史上著名的四姓外戚,东汉窦太后、邓太后,以及武后杨妃四人的娘家,当时朝政之祸,皆是外戚干政的结果。
杜昌生此时才开口,“有父亲这句话,怎么会有此结果,他们恐早已料到。况且,王相公那里,亦有他想。”
众人才纷纷看来,便听他道:“他之嫡长孙女,去慈幼局探视孤弱之时,常诵长孙皇后《女则》,他此举,是为试探,若是朝野皆认可灵雨,皇后之位,他便敢争。”
“他竟敢有此野心!”老太爷震怒,“士大夫治国,此乃立朝根本,虽如今有二府三司,若是后妃多出自此门庭,当朝还好,长此以往,必将生变,王庥他竟妄图违逆祖制!”
“他家后辈无甚出息,虽下了科场却颗粒不收,以他的功绩封爵也断无可能,若要保他家族荣光,只能作此打算。”杜昌生先前便觉不对,是今日得知圣旨成行,便知是他在极力促成此事,一道圣旨从草诏到完成竟只花了半天时间不到,王相又掌管中书门下,若非他的打算,还能有谁。
杜贺生闻言懊悔不已,“我就在中书门下,竟从未察觉他野心,真是愚钝,愚钝!”
杜昌生看他痛苦之态,安慰道:“这不怪你,连你岳丈跟严涞都没察觉到,他家后辈平庸,朝中少有人想同他家结亲,便无人去打探他家女眷之事,还是昔昭之前在我面前说起他家孙女,我才联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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