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的行动在许多人的意料之外,他的表情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变化,同样一张脸,眉眼却显得稍稍凌厉些。
错开眼再次望回去的时候,却又像是场错觉。
博瑞表情不变,他把身边的一半筹码直接推到桌前。如果剩下的人要再继续跟注,必须拿出和他一样多的筹码,或者更多。
沈杳却没有,睫毛掩去他思忖着的眼神。他转头瞥了眼明显已经少了许多的筹码,在心里算了算。
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由结束时手中的筹码数量来决定胜负。
他在思考该不该赌,博瑞投了一半的筹码,有一种可能性是在诈胡,也有可能他手中的筹码很大很大,在诱人上钩。
博瑞刚才推筹码的时候,最初没有看下家和上家的反应,到后来才抬起头,神色自然地看了牌桌上剩下的人一圈。
只是一些微妙的本能反应,被沈杳捕捉到了。博瑞手中的牌到底有多大,才能自信到完全不管不顾别人的反应。
沈杳拨弄着手上的筹码,神色冷淡地道:“弃牌。”
他认为博瑞手中的牌是双a,他才能那么肆无忌惮。最后公布的那一刻,结果也果然如同猜想那一样。
博瑞也看到了他手中的牌,几乎没人会弃掉手中的双k牌,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他双眸深邃:“你是猜出来了我的底牌吗?”
“没有。”沈杳微微一笑,“运气而已。”
博瑞意味深长地道:“那你运气不错。”
跟在晏知行身边的怎么可能是小白兔,藏了那么久,终于开始露爪牙。
再一轮发牌,沈杳从小盲注位换到了大盲注位。强制下注完之后,他低头确认自己的底牌。
“9”、“j”。
不算特别好,但也不是很差劲。
照例一轮下来,轮到他身上。目光注视之下,沈杳这次面色不变,他没有选择弃牌,继续加注。
他加注这一下,却让剩下三人迟疑起来。
沈杳从一开始就在不停弃牌,每次结束摊牌的时候。最后的结果表明,他的确有错失机会的时候,但大部分情况下他的选择都没有错。
他似乎不喜欢赌,只有在手里的牌足够强劲的情况之下,沈杳才会选择加注。
比如上一把他摸到双k,但即便是这么好的牌,他也弃掉了。沉思再三,伊登弃掉了手中的牌,剩下两人还在牌桌上继续。
无声当中,荷官开始像机器人一样发公共牌。
一张“k”、一张“7”、一张“10”。
如果接下来的牌里还有一张“8”,沈杳有机会组一个顺子,可如果没有,他手上的牌就是最差的高牌。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流露出其他表情,再次轮到沈杳下注,他抬起手,把身边所有的筹码推进牌池里,声音果决:
“all in。”
他被人看不穿是因为有巨大的优势,他不是为了自己而赌,所以他不怕输。
他只是因为胜负欲,很想赢。
这是今晚最大的局,空气一时之间落针般静。晏知行的目光也落在沈杳身上。
沈杳坐在灯光之下,面对剩下几个顶级alpha,没有丝毫露怯,漂亮得像是把锋芒毕露的刀。他这样的omega,不小心拿手碰一下,都会被划伤。
他仿佛把一切都掌握在运筹帷幄之中,所以永远不慌不忙。沈杳美颜的眉眼充斥着攻击性,搭在黑色牌背上的手指却细长瘦弱,看起来没什么力道,连指节都泛着点红。
形成点轻微的反差。
晏知行作为旁观者,他是把牌局看得最清楚的人。风云万变的牌局发展到现在,其他人的情绪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易察觉的波动,唯独沈杳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点破绽。
这一次是沈杳第一次在他面前完全卸下那柔软omega的伪装。
“我弃牌。”
为了游戏的乐趣性,他们改变过游戏规则,all in之后可以选择不亮牌。张成语在短暂地思索了之下,冷静地开口道。
沈杳的视线才从他身上移开,轻飘飘地落在博瑞身上,微眯起的眼睛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博瑞眉目紧盯着手中的牌,他和沈杳对视着道:“跟。”
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和沈杳猜得一模一样。
他知道博瑞他们一点也不了解他,无法预判他出牌的思路,所以沈杳前面弃牌那么多回,不仅是为了给他们营造错觉,让他们在后续的比赛当中对他的加注慎重又慎重。
他也不了解其他人,所以在这个同时,他在观察别人。伊登是只狡诈的狐狸,嗅到点不对的味道就会后撤,张成语会根据情况来定夺。
而博瑞,他在牌好的时候喜欢一往无前,牌不好的时候喜欢诈唬。
这种人输得多,赢得也很多。他希望靠全押给博瑞施加压力,让他弃牌,可惜效果不怎么样。
交错的视线分开,荷官开始翻牌,先是一张“a”。
沈杳想要的那张“8”迟迟未出来,出来的概率也并不大。
他这次猜不出来博瑞手中的牌,但沈杳可以断定,博瑞手中的底牌应该不怎么样,他是在公共牌出来之后才加大了筹码。
在荷官发最后一张牌的同时,沈杳蓦地出声问道:“你是顺子吗?”
博瑞没有回答他,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最后一张牌上。沈杳终于明白了扑克的乐趣,他的心跳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开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