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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2 / 2)

这时凌威主动坐过来道:“属下今日还去看了他们四个,伤情大有好转了。大夫说都是皮外伤,看着是重,实则没有伤筋动骨的。堂主不必太过担忧。”

“就算要责怪,那也是龚猛和吴钩的错。您和那位舜朝太子之间本就诸多说不清,这等事就别算在他头上了。”

陆子溶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凌威小心道:“您不会……算在自己头上了吧?”

“一切终究因我而起。”陆子溶轻叹。

凌威向前挪了挪,握住他手腕,“有些话我说不合适,可我看不得堂主这样。您心怀苍生,欲救万民于水火,那是情分不是本分;若是救不回来,那也是那人命该如此,又不是您害的。您总是为旁人活着,是不是都忘了自己什么样了?”

陆子溶缓缓转头望向他,忽地轻笑,“我原先不知,小凌竟这般会宽慰人。”

凌威毫不脸红,“我原先亦不知,堂主竟听得进宽慰。”

陆子溶长睫轻颤,躲开目光,心里有些暖,又有些酸。

东宫的仆从取了药酒回来,陆子溶指指屋里,“送进去吧。”

“送、送进去……”

屋里时不时叫门,那仆从见到陆子溶肯定的眼神,到底还是照做了。

不料药酒才送进去,傅陵便强行闯出来,举着酒壶冲到陆子溶面前,气鼓鼓道:“陆先生,你这是何意?”

陆子溶淡淡扫他一眼,目光落在天边,“我记得当初你将我囚于芭蕉小筑,强迫我做下那种事,是因为你觉得我背叛了你,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太子殿下喜欢用这种方式惩治叛徒,那我便替你送一壶药酒。你不回屋去给人用刑,来我这做什么?”

傅陵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话中含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把酒壶往地上一摔,扯过陆子溶道:“走,我们换个地方。”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在这说?”陆子溶不甩开他,也并不提步。

傅陵见他站得实,没有法子了,只好赶走周围下人,才压低话音解释:“我从前那样对你,并非因为觉得你是叛徒,而是……”

“我很久之前就想对你做那种事了。”

陆子溶多看了他两眼,语调硬邦邦的:“很久之前我同太子殿下有何仇怨,就因着我是济王送来东宫的,你便要逼迫我自甘屈辱?”

“不是!我、我之前只是想和陆先生亲近,是以为先生背叛我所以才……”傅陵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双手前伸,似乎想要握住对方,又半路缩回来,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抱歉……”

陆子溶本不想听他废话,却瞥见跪在远处的吴钩,忽生好奇,轻淡地问:“泄露怀安楼的位置,这罪名若安在旁人头上,你会如何发落?直接杀了?”

“那是便宜他了,就该让他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傅陵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轻轻揪住面前人的衣角,“可我不能那样对你。我虽然恨极了你,但我也爱极了你,不会允许自己拿刀对着你。我知道对不住你,但芭蕉小筑里的一切,实是我的求全之策。”

陆子溶唇角微挑,轻蔑神色一闪而过,便被终年不化的冰雪压下,吐出的字句都好似夹了雪粒:“如此说来,我该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可最后杀了他的,不也正是傅陵么?

“对不起,是我不好……”

“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有许多种,千刀万剐是最低劣的一种。你在芭蕉小筑做的事,的确比杀了我更痛苦。”

陆子溶随手虚扶一把卑躬屈膝的人,提步向前,“但倘若一个人凡事都也不在意了,你要折磨他,就只能千刀万剐了。”

“不——”

傅陵向前踉跄两步,终是腿一软歪倒在地,什么也没追上。

“不在意了,不在意了……”

他埋着头,反反复复念这一句。

往事谈得够多了,陆子溶面无表情道:“致尧堂四人受伤,如何惩处手下,太子殿下看着办吧。”

傅陵这才回神,歪歪扭扭站起来,拍两下身上的土,清了清嗓子,唤来老郑,一本正经吩咐道:“把吴钩关进牢房,先狠狠打一顿,问他口供。”

待对方应下,他又问:“李愿还活着么?”

老郑回道:“活着,就是离疯不远了。”

正要离开的陆子溶顿住脚步,蓦地转头,“李愿事发之时,我答应过不杀他。”

“不杀就不杀。”傅陵从牙缝里挤出狠厉字句,“千刀万剐,不许死了。懂么?”

老郑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头到脚打了个哆嗦。

这时有人来报:“殿下,宫里的王海王公公来了,说是要问禁卫军龚猛案的详情。”

“带他过来吧。”傅陵道,“陆先生,那你……”

“毒已解了,我回去了。”陆子溶往外走。

在离开东宫的小道上,他迎面碰见王海。那条路很窄,二人不得不侧身贴紧才能通过。与这位宫里的大太监贴得极近时,陆子溶突然顿住——

这人身上,有股槐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