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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1 / 2)

凉州府衙坐落于城中央,原是齐国统一修建的气派官府,经了些年岁已然破败,凉州人出不起修葺的钱,就这么一直荒废着用。

先前被大舜抓捕的数十人已经回到凉州,仍押在牢里。府衙门口闹事的百姓并未散去,他们以往多是静坐抗议,今日人群中却冒出了吵闹声——

“呜呜呜,我十七岁的黄花大闺女啊……就这么没了……凉州的官老爷们强抢民女还不够,还要将人逼死啊!”一名老年男子大哭,因着太过哀恸引人注意,竟无人透过他满脸褶皱细究真实的神情。

他话音刚落,一旁盛气凌人的中年女子便响亮道:“什么凉州的官老爷,那可是舜朝的狗官!贪赃枉法也就算了,连我们玉盈会的人都敢欺负——罗知州,青天大老爷,你管不管?!”

“可这都一年了,你怎么早不告状?”

质疑声一出,又立刻别更大的吵闹淹没了。

这场面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傍晚,一名五大三粗的低阶官员进入府衙的正堂,那里早已坐了数人。

“问清楚了。”此人朝座上的知州罗大壮行礼,“半年前,玉盈会几个姑娘去了舜朝的钱侍郎府上,本是去唱曲的。没几日便有个叫沈书书的姑娘逃回了家,自称被钱途奸污,前些天自尽了。”

凉州一众官员默然思索。

玉盈会是凉州各处乐坊中女子结成的盟会,在本地颇具名望,时常为达官贵人演出。钱途喜爱凉州的清曲小调众人皆知,凉州官员没少送人给他唱曲,顺便捎些字画珠宝也是常事。若不如此,找他办事总会受到刁难。

“一个姓钱的,以为他就捞点钱,忍就忍了,如今居然闹出人命来!这可是我凉州的人命!沈书书那么标致的姑娘……”下头一个主簿大声嚷嚷。

罗大壮故意皱紧了眉,“钱途是四品侍郎,来凉州办事,上司也来了,为何能在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他说罢便有人回过味:“去领人的时候,听姓钱的那话,他很维护陆司长啊,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

罗大壮眼中一亮,却又故作不解模样,“不对,若整个齐务司在凉州搞得乌烟瘴气,舜朝又不傻,他们怎么瞒得过?”

“舜朝即便知道,难道就会管了?”

“就是,在我们面前说将凉州并入舜朝版图,对百姓一视同仁,背地里却纵容齐务司压榨我们。再这样下去,凉州人岂不是要成为舜朝的奴婢?!这不能忍——”

这时的罗大壮满脸担忧,“可如今灾情尚未过去,舜朝高价收凉州的盐,若真的撕破脸,盐工的生计……”

“凉州又不是没有粮食,又不是养不活一州人口,何必与瞧不起我们的人通商?罗知州,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宁可过得清苦,也不能让人打弯了脊梁!”

一时间,府衙正堂群情激愤。

最后,罗大壮重重叹了口气,貌似无奈地吩咐:“将从舜朝带回来的百姓都放了,先安抚门口的人。”

“再锁住凉州城门,增加驻守兵力,不许一个舜人进入!”

在无人看到处,他露出了隐秘的笑。

……

凉州的消息传到陆子溶这里,已是数日之后。

腊月下旬来了一场漫长的雪,不耐寒的芭蕉在冷风中打着哆嗦。傍晚,芭蕉小筑的门开了,走出个裹着重重衣衫的修长身形。

看似温暖,实则眼睫上沾了细碎落雪,亦如眼底。

上次听闻钱途和凉州州官起了冲突,还提到他的名字,陆子溶就预感事态不妙。他却不曾料到凉州那边做得这么绝,不质问不商谈,直接划清了与舜朝的界线。

思来想去,他决定找傅陵商量对策。二人虽在收复凉州的方法上有分歧,但谁也不希望凉州彻底乱了。

自打那天陆子溶在牢里走了一趟,傅陵几乎夜夜与他同宿。只近两天没来,似乎是忙不开。

这时候他应该在书房。陆子溶来到门口,却见房门紧闭,看守的小厮道:“您来得不巧,殿下方才进宫去了。今儿是腊月二十四,宫里办小年宴。”

陆子溶微微讶异,小年宴年年都有,以往傅陵是从来不去的。

他转身离开,那就回去再斟酌措辞。凉州的变数傅陵必然知道,最好能引得他先说出口,就不必解释自己的消息来自何处了。

然而一打开芭蕉小筑的门,就看到致尧堂那只白鸟再次停在窗边,腿上绑了一摞纸。

陆子溶取来看了看,渐渐沉下目光。片刻之后他重新出门,来到书房外的亭子处。

——他就坐在这里等。

书房外的小厮瞧见,连忙叫来老郑。老郑搬个火盆放在陆子溶脚下,劝道:“您着急可以到前殿候着,那样更快,这大雪天的,您又畏寒……”

陆子溶道:“那我可否到书房等候?”

“这……”老郑犹犹豫豫,“殿下的书房不许旁人擅入,但若是陆公子……哎呀,算了,您想进就进吧,殿下应当不会怪罪吧。”

“罢了。”陆子溶摆摆手,“火炉也拿来了,我在此等候便是。”

老郑小心道:“那……您可是有急事?”

若真是急事,进宫传一句话,也能把人叫回来。

陆子溶一怔,望了他片刻,随口道:“没什么,就是想他了。”

多好的借口。

此时皇宫中亦是漫天飘雪,而众人所在的暖阁灯火通明,炭火也烧得旺盛,映出四周窗上大红色的装饰。

傅陵走进来时被俗套的布置晃得眼睛疼。

菜已上桌,众人都只是低头吃饭,并无过多交谈。只有他的二哥傅阶,似乎怕宴会过于单调,在堂前架了张巨大的画纸,有模有样地涂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