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改良的帝国地方行政机构,将职能重点放在了地方管理与庶政服务上。废除了传统的吏房、户房、礼房、工房等六扇门办事机构。改设财政所、文教所、工商所、农林所、警务所、公建所、民政所、卫生所等八个基层行政机构。此八个部门均直属于知县,各个府县也可依据各自的情况酌情设裁。像上海县这样的海港城市,不但拥有这八个基本部门,还另设了海关、商阜两大商务部门。因此上海县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就行政管理上来说,应廷吉除了管理的范围比较小外,管的庶政项目丝毫不比执掌内阁的首相大人来得少。
可对于应廷吉来说,真正让他感到头痛的并不是这些繁复的庶政,而是眼前的县议会。这话若是给说给西北地区的同僚们听到,一定会被笑掉大牙。你说堂堂的一个县太爷,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怕那些个议员作什么。就算所谓的议员有钱有势又有功名,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平民而已。历朝历代哪儿有官怕民的道理。这还有王法没?面对这样的嘲笑,应廷吉这些东南地区的地方官员则会不屑的反嘲对方是土包子。先别说清议、民心之类的舆论压力。光是一个“钱”字就够让东南地区知府、知县等大老爷们对议会折腰了。
有道是“税赋乃诸政之母”,大到帝国内阁,小到知县衙门,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行的。而帝国地方财政却恰恰掌握在了地方议会手中。正如先前所言,商会和行会承包了市镇的税收。同样的由商会行会代表参与的议会,自然也就掌握了市镇的财政大权。正因为将“钱袋子”真真切切地握在了手中,县议会才能理直气壮的对县太爷说“不”。应廷吉这个大老爷才可能像现在这般老老实实的坐在堂上,虚心倾听底下庶民的想法。
当来自青浦的徐员外发表完他有关修补文庙的建议书后,端坐在首座的应知县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耷拉起来了。这个月的例行会议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不过是些举办祭祀,修桥补路之类的小事。这也难怪上海县议会的席位尚未完全得出。而每个月的月会只需2/3的议员到席就可以召开。自然比不上年度满额的年会来得热闹了。其实不止是应廷吉觉得眼皮直打架,就连底下旁听的百姓亦显得兴趣乏乏。颇感自己今日的这份茶水钱花得实在是冤枉。
原来在帝国的地方议政堂均设有向普通百姓开放的旁听席位,以彰显地方议会公证公开的原则。当然这议政堂也不是随便什么三教九流都可以进的。除了要求衣着整洁等基本条件外,旁听者还需交付一点茶水钱。也算是县议政堂的一点点额外的小收入。因而进议政堂的大多是些对民生有特别兴趣的书生士人,以及个大报社的记者。这些人花一杯茶水钱和大半天的时间来听城中的议员开会,为的就是打探一些新鲜的消息。今日月会的内容显然不能提起他们的兴趣。
不过应廷吉对来说,听得耷拉眼皮总比听得胃痛好。至少这代表上海县境内安定团结,政通人和。可正当县太爷以为这次的会议会在无聊的气氛当中圆满结束时。城里有名的缙绅朱大倌人却拿着一份稿子,迈着方步走上了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