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美其名曰:你长得好看,人尽其才。
布戈心里表示:我信你个锤子。
他一面胡思乱想,把刚才皇上交代的事情、教的话术在心里复习,一面哆哆嗦嗦的想拿钥匙开门,结果越发紧张起来,寂静的牢房里,只剩下钥匙窸窣的轻响声回荡。
从前,布戈就是因为长相清丽,进宫不久,就被指到御前,这回他第一次觉得,相貌太清秀,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门终于在布戈不懈的努力下,被打开了。
牢内没有灯烛,只有一方拳头大小的气窗高悬,昏暗中,布戈提着食盒,端着油灯迈进门。
油灯打亮一小片影晕,只见一人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他坐在墙角,肩上戴枷,脚上锁着镣铐,沉重的铁球堆在脚边。
那人抬眼看布戈,显然是没想到,平日里都是狱卒来送饭,今日怎么来了个姑娘?
布戈觉得这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浑身不自在。大着胆子把食盒提到他面前打开。
结果,可能是太紧张了,一碗饭端到那人近前,手一抖,全洒在地上了。
布戈只得慌忙把掉在地上的饭重新敛进碗里,但大牢的地上满是沙土稻草,给饭添了不少料。
待到布戈把饭重新装好,颤声道:对对不住。
那人目光冷冷的打在他脸上,像两柄刀子。
布戈硬着头皮,盛起一勺送到他嘴边:今天没有多余的饭了
气场变化,大部分人都能感受得到,布戈觉得牢内的温度都低了,这人下一刻就要暴起,却也只得浑身僵直紧绷,举着勺子等在他嘴边。
直到额角冒汗,终于那人张嘴把和着沙土的饭吃了,嚼几下,也不说话,啐掉渣子。
就这样,一口接一口把饭吃个干净。每一口都很恨的,不知咽下去的是米还是愤恨。
咽掉最后一口饭,闭上眼睛,不再理布戈。布戈麻利儿的收拾东西,出去,把门锁上,松了一口气。
这人是一名刽子手,若说心狠手辣,一刀断骨,他都能游刃有余。回想刚才昏暗环境里,他那双眼睛里冒出来阴冷的光,布戈依然心有余悸。
他转过回廊,换了食盒,去往牢房的另一边。
人确实会成长,高压之下,可能还会进步神速。
经历过刚才那一遭,布戈这会儿依然手脚发凉,胳膊也还僵直得不大听使唤,但起码,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不哆嗦了。
这回,犯人没有蜷缩在墙角,同样是带着重枷,他却站在牢房中央的位置,望向高高的气窗一轮弦月出现在四方窗框的中央,周围几颗散碎星辰,像一副呆板的画作。
那人听见门响,没回头,道:今儿很忙吗,怎么晚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