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直言。”
周寰珺当真走投无路,他这么些年扎根鄞都敛取财物,月初不过三日被人暗地里查了个一清二楚,还颇为张扬的在他藏匿账册的地方留书威胁;思前顾后,他脑子里只有宫里那位会这么做,毕竟之前每回上朝那位都对他言语很不客气,今早还又强调了通岐郡的旱情。
周寰珺又不能真的到宫里去为自己求情,他再傻也明白了公主殿下在其间出了大力,查了之前几十年他名下走过的赈灾粮款,近日鄞都一支商队异军突起,还生生搅合了他手底下的皇商好几单的生意。
眼下通岐郡的旱情可算是掐在他命门上。
若当真去了通岐郡,通岐郡的运河失修连带着旱情管控不力的罪名便会一头扣在他这个通岐郡郡守头上,届时他便彻底钉死在敛财的恶碑上。
坐上他这个位置,哪个还能坦言清清白白;但各人都是暗地里的操作,见不得光。
“本官不去通岐郡赈灾。”
祈观琰眸中略显佻意,这厮果然直接。
“这可不是本官能插手的事,朝堂之事皆由长公主殿下处理,本官也不过……”
“本官知道你有手段。”周寰珺打断他,浑浊的眼里透着精光,逐渐放出自己的筹码:“你若帮本官这么一次,本官还有一孙女,月貌花容……你我两家结了姻亲,岂不乐事?”
周寰珺在赌。
赌祈观琰并不知他已被殿下查了个干净,只要他能将祈观琰拉拢过来,一个公主殿下又有何惧。
“大人,本官无心娶妻纳妾。”
“我那孙女为我周家嫡系,本该为了陛下选秀入宫,才情容貌上佳,温静妍淑,今年不过十五,岂不比长公主殿下年轻貌美?”
“大人,慎言!”
周寰珺见祈观琰拒绝的神色认真,以为是自己的孙女被看轻了去。
愤慨不已,周寰珺言语失状:“莫要以为你攀上了殿下就可肆意,你不过一黄口小儿,你以为云澜长公主是真的爱慕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周大人”,祈观琰唇边笑意尽失,双眼的寒冽坦率地展露在周寰珺面前:“本宫同长公主殿下清清白白,所以并无攀上了殿下一说;也请大人切勿妄言,殿下岂可是我等俗人可配。”
“你还当本官不知!你不过攀上了宫里那位,等你无用了,下一个像我这般下场的便是你!”
送走了周寰珺,归了书房的祈观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长公主殿下的目的达到了,不只他母亲也耐不住过来问他是不是想尚公主,就连周寰珺也信以为真。
尚公主……
祈观琰默念着,心湖涟漪微微泛起。
举起的手久久的停滞在空中,笔尖的浓墨轻颤,猛然滴下落在上好的纸面之上,生生污了他刚刚誊抄好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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