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听简穆告诫他的子孙们「不要受这些手段蒙蔽谨防被当冤大头」时,嘴角就开始抽抽。站在圣人身边的郑学士更不自在,他只听过简穆的书课,没想到简穆的画课是这样上的。
好在,简穆或者讲历史或者讲些市井民情,并没有说出格的事情,圣人听着听着也觉得挺有意思,倒不是简穆的话有多高深,而是简穆看事情时的某些角度很特别。
也是在这一天,简穆又和圣人一对一聊了一会儿天,圣人提起凌云阁画像时,突然说了一句,“你也没在翰林院挂职,朕单独赏你,你想要什么赏赐?”
一般这种时候,聪明的臣子要不就说「您请便」,要不就提个无关紧要的小请求,简穆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圣人提到「翰林院」倒给他提了个醒。简穆说谨慎吧,是挺谨慎的,但要说起胆大,有时候胆子也挺大。
简穆对着圣人一鞠躬,不客气的提了要求:“臣想借阅翰林院的书籍。”翰林院的书籍对外是完全不开放的,除了翰林院里的人,以及圣人太子、三省六部的最高长官等几人,其他人想要借阅翰林院的书籍全都需要打报告。
圣人没想到简穆会提这个要求,简穆的解释是,离开国子监后,再想看书,除了书铺里市面常见的书,就没有其他地方可寻了,总之,就是把自己说得求知若渴又比个庶族还不如。
圣人问了简穆几句,发现简穆对国子监书楼里的藏书了解颇多,确实是个经常看书的,想了想便答应了,反正真正珍贵的书籍,简穆就算去翰林院也借不到。
简穆如果知道圣人的想法,除了吐槽对方抠门外,还得说圣人想太多。简穆去翰林院也没借什么稀奇古怪的书,而是想看看与高句丽有关的书籍。不过未防突兀,简穆最开始借阅的是简爹任地登州辖内的县志抄录本。而这事也成了简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打发闲暇的固定项目——简穆总觉得,看看那周围的事,似乎距离某人就没那么遥远了。
至于昭景泽出征这件事,说实在的,简穆想了又想也没想出自己能对昭景泽有什么帮助,泄气的同时就把念头打到了佛祖身上。简穆跑去了清泉寺咨询,最后亲手抄了一份《文殊师利菩萨宝藏陀罗尼经》供在了佛前,简穆有些自嘲地想,与其说这份经文是为昭景泽抄的,不如说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出征之事是在七月时传出来的,简穆没能为昭景泽送行——圣人离京当日,全京戒严,太子率领百官在朱雀门为圣人送行。简穆站在队列的最后面,借助星光与火把的光亮,努力地扫视着远处的队伍,最终也没找到昭景泽。他也是事后才从昭大娘那里得知,昭景泽早在圣人出京前两天就已经离开家去了京郊大营。
简穆一边算着大军行进的速度,一边开始准备搬家——他要搬去简怡叶氏的那个宅子。
简怡当时认准了要简穆与他们一起住,所以宅子里本来就有简穆的院子,而且简怡直接给简穆留的就是主院。而简爹继母当时不知道简怡会外出游学,宅子直接租了五年,简怡和叶氏也确实把宅子好好拾掇过,此时他们要出京,宅子空出来就太可惜了。正好简穆也有独住的意思,他现在又有官职,简老爷子和简在渊夫妇劝了简穆一阵子,发现他确实想搬出去,也就答应了。
骑在大白背上,望着简怡何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时,简穆并没有太多伤怀,心里却有些羡慕:真想一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