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将计就计,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直到此一刻,见到安然无恙的萧伯母,她这颗悬起多日的心,才算真正落定下来。
看着衡玉与自家娘亲执手泪眼相望,宛若母女,萧牧忽觉自己站在此处似乎有些多余了。
虽说在他出城假死之前,一直得以守在母亲身边,也早已得知母亲并无性命之危的事实,故而此时比不得阿衡这般心境……但母亲,好歹也该叫他一并到跟前看一看?
“景时,快过来……”萧夫人擦了擦泪,朝儿子轻一招手。
总算是顾上他了——
萧牧走了过去。
“我这条命,是阿衡救回来的。”萧夫人声音沙哑动容:“……阿衡,伯母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表谢意,便将我家这臭小子送予你使唤好了……看在伯母的面子上,你莫要嫌弃他。”
萧牧:“……”
看着自己母亲借着擦泪的动作掩饰眼底喜色,萧牧一时只觉不好评价这份母爱究竟是多是少。
但话都到这儿了……
他不动声色,拿余光悄悄看向衡玉。
“伯母这份谢意太过贵重,衡玉不敢贸然收下。”衡玉正大光明地看向萧牧:“且伯母怕是不知,此前您生死未卜之际,为瞒过幕后之人,定北侯府内曾设下了灵堂,那晚于灵前,此人可是斩钉截铁地与我划开了界限,逼着我与他决裂了。”
果然逃不过——萧牧诚然只此一个感受。
“什么?!”萧夫人惊声道。
守在外面的春影听得身躯一震——她竟不知夫人已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似下一刻便能站起来揍人了!
死里逃生、久未见到儿子的萧夫人,此际对自家儿子发出了最为朴素的关切与询问:“——你疯了是吧?!”
“得亏我是假死!但凡当晚那棺材里头躺的果真是我,势必是要掀了棺材板,蹦出来打死你这个臭小子的!”
说着,言出必行,便上了手打过去。
萧牧连忙抬手挡在脸前。
衡玉在旁隔岸观火。
那晚她去之前,尚且不知萧伯母究竟是生是死,一开始他提及决裂时,她亦不知是真是假——
或者说,他那些话,本就不全是假的。
彼时萧伯母生死未卜,局面愈发难测,他大抵是当真生出了要独自解决一切,不愿身边之人陪着他涉险出事的心思来——
她那场戏做下来,伤心与愤怒亦不全是假的。
所以,该打。
也该好好地晾他一晾,好让他改掉这遇事便要将人推开的怪毛病。
屋内这厢萧夫人揍着儿子,白神医走了进来,见状感慨道:“看来今日这药也不必喝了,夫人眼看是要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