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此一转眼之间,他的父亲成了通敌造反的罪人,而奉旨前来带兵抄家的,正是他的姜世叔。
萧牧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他将视线自炭盆上方移开,看向严军师。
尚在脑海中未完全消散的昔日画面,与眼前的面孔隐隐重叠着。
暗卫隐于暗处从不以真面目现身人前,没人能想得到如今他身边的严军师,会是当年舒国公麾下的一名暗卫。
书房的门始终紧闭着。
直到有亲卫来禀,有客至。
萧牧与严军师去了前厅亲自相迎。
来人五十岁余,身形清瘦,着深灰棉袍,发髻花白,于厅内朝萧牧施礼。
萧牧抬手还礼:“许久不见苏先生,似有清减。”
对方无奈笑着摆了摆手:“……自家中小女之事后,一群不辨是非愚昧之人终日聒噪,搬弄是非,不提也罢。如今来了将军处,总算清净了。”
萧牧也露出一丝笑意:“尚能让先生躲一躲清净,倒也是定北侯府之幸——先生今日初入城中,一路奔劳,本不必这般着急过来的,且按说应当我前去拜访先生才是。”
“将军折煞苏某了!”苏先生已换上了正色,再次抬手:“我既决心归入将军门下,往后便是将军为上我为下,此番本就是厌倦了幽州流言,才投奔将军而来,将军肯接纳善待我与家中妻女,已叫苏某感激不尽……日后于言行之上,将军断不可再为苏某坏规矩了。”
“先生之才,当此厚待。”
厅外冷风刺骨,门窗皆紧闭,无关人等也均已退至厅外把守,苏先生一路而来,对侯府的戒严程度皆看在眼中——
再加之此情此景此言,多少有些让人激动上头,苏先生当即便表态道:“承蒙将军信任厚爱,将军之大业,苏某定竭尽所能相助!”
说着,便自宽大衣袖中取出一册薄子。
“这些是苏某近二十年来心血所成,所涉繁杂了些,且尚且不见得如何完善,但请将军过目,且看是否有适宜用于军事之物,但凡可用,苏某必当用心打磨改进——”
对上那双满含抱负的眼睛,萧牧停顿了一下,适才接过。
随手翻开一页,便可见是繁琐精巧的机关图。
“先生于机关术之上的天分与造诣,乃是萧某平生仅见之佼佼者,此一点毋庸置疑。”
苏先生闻言,望向年轻人的眼睛里更多了份希冀。
“可有一点需向先生说明——”萧牧直言道:“卢龙军并无反心。”
“?”
苏先生一时愣住,手上有些不受控制地指了指厅外:“可……”
可坊间暗下都传言定北侯那厮要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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