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将睡得还有些迷糊的人儿从榻上扶起,轻声细语地慢慢哄道:姑娘,宫中来了信,贤妃娘娘要接您进宫,这马车都在外头备下了。
秦妈妈的话压得很低,话中还不免带上了点忧心的意味。
那天姑娘赌气下了大皇子的脸面后,一直没再提起过入宫请安贺寿之事,渐渐地竟拖到了如今宫中主动来人,她担心贤妃娘娘那...
姜岁绵听出了秦妈妈话里的忧虑,可她却是一点也不怕的。
现下她还未嫁入宫中,这位历来疼着她的贤妃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生气。
哪怕是假意,对方也要等榨干姜府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才舍得卸下那张疼爱她面具,现在还早着呢。
姜岁绵淡定的很,小小打了个哈欠便悠悠然闭上了眼,任着丫鬟给自己梳妆,安静地像个瓷娃娃摆件。
直到感觉脑袋上越来越重了以后,那双泛着水光的美目才被主人睁开了来。
望着镜子里各样争奇斗艳的首饰,姜岁绵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下一秒,负责梳妆的丫鬟便被人按住了手,本要插在人发髻上缵金月枝细簪也歪了半分,勾下来一缕乌发。
小丫鬟看着那缕我零零垂下的头发,也顾不上疑惑对方为什么突然按住自己的手了,声音都变得有些着急,姑娘...
姜岁绵低眸扫了眼身前排了一列的首饰盒子。
沉香木做成的盒子里塞满了各种花样的簪钗,随便拣出一支来都是可以遭人艳羡的存在,现如今却只能委委屈屈挤在一个盒子里。
只消一眼旁人便不难知道单凭着这些分外华丽的珠钗,它们的主人就可以轻易地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负责梳妆的丫鬟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她使尽浑身解数想要给自家姑娘梳一个最美的发髻,却不成想骤然被人按住了手。
姜岁绵收回手,随意在盒子里拨了两下,拣出两颗珠翠梨花钿朝人递了过去,就这些,其他都拆了吧。
说完,还待着些许困意的人儿眨了眨眼,补了句:梳个简单的,别压着我就行。
别压着就行...
准备大展身手的丫鬟懵了瞬,下意识又问了句:姑娘...只戴这个吗?
进宫不是会见到大皇子殿下吗?姑娘这反应跟平日不大相同啊。
等得到人肯定的回答后,她小心地捧过这两颗单单幸存下来的花钿,只觉得手里两朵梨花重逾千金。
同样伺候在旁的青棠倒是没她那么震惊,甚至觉得有些顺理成章。
姑娘现在不喜欢殿下了,妆容上自不会像以前那么费心,不过...
青棠皱眉思索了几秒,然后将手里那件青色苏绣衣裳递到了姜岁绵跟前,试探地问道:
那姑娘还和往常一样,穿绣有竹子的衣裳入宫吗?
姜岁绵闻声看了过去,紧接着便瞥见了衣裳上那生意盎然的青竹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