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捏着准备好的字条,右手用拇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拿起话筒,留下食指拨号待用。
我用心的对照着纸条上抄写着的六位数电话号码,在电话机的数字键盘上一个一个的用力将凸起的透明塑料数字方块按凹下去。按到第四个的时候,我警醒的抬头看了一眼“黑皮”。“黑皮”半侧着身子,拧着头的暗暗观察着我按动数字键盘的动作,一副我要用“大力金刚指”把他的电话机按穿的心疼感。
我停下按键的动作,用目光逼视他,他知趣的背过身去,整理他的货品。
我迅速的将剩下的最后三个数字按完。
“叮——叮——”听筒里传来拖长的待接听的等待铃声。
我的心脏强有力的“咚、咚、咚”的撞击着胸腔。交感神经因过度紧张、兴奋引起的心动过速伴随的紧绷感,让我有点贫血。
第三声的“叮——”只响了半声,对面的听筒被人拿起。
“喂——哪位?”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应该是他妈妈。
我吓得汗毛管根根竖起,努力平复微微颤抖的声音:
“您好,我想找下蒲一程。”
“哦。”对方稍稍一愣,却并没有为难我,随即扭头大声呼唤,“蒲一程——电话——”
我听到拖鞋走近的声音。
“喂——”是他的声音。
我顿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我——”喉咙里突然像卡进了鱼刺,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一鼓作气的对电话那头说:“你好,我是高一(二)班的慕然。”
“哦。”
这一声“哦”,让我不知道他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
脑袋一下卡了壳,忘了接下来的台词。
我想起左手上拿着的小抄,赶紧抬起来,生硬的准备照念。
“我——”
刚说出这一个字,我的台词被他拦腰截断。
“明天下午在学校说吧。”他的声音好温和。
我立马会意也许他的妈妈就站在他身边,于是头倒葱般配合的直点:“好。”
电话挂了,只听到“嘟嘟嘟嘟”急促的挂线声。
我紧紧的捏着电话听筒,呆呆的站立着,半晌都舍不得放下。
“五毛!”“黑皮”将我唤醒。
多年的老主顾了,“黑皮”很少见到我这么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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