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要来的,是贾氏求着他回来的,说他们两个也罢了,两子一女却不能就此落魄、前程尽毁,好歹要恳求一番,让李氏和傅仲霖答应三个孩子回到侯府。
他想想也是,没必要让三个孩子陪着自己倒霉,也就来了,但感觉希望不大。
走进厅堂,傅驹有些恍惚。
他来正房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从不用心打量,就如从不正眼看那个继室。
此刻望过去,觉得厅堂氛围清新雅致,矜贵奢华藏于细节处,需得用心打量才能发现。
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女子,眉宇间没了惯有的隐忍哀怨,容色明艳,气度沉稳矜持。
他生出陌生感。
他嘴角翕翕,不知该用怎样的开场白。
李氏冷眼看着他,眼中无仇无怨,和声问道:“所为何来?”
傅驹想了想,难堪的垂下头去,“过去,我待你多有不周之处,还望你原谅。”
“言重了。”李氏似笑非笑,“我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是的,她只怪自己手段不够高明,拿捏不住一个妾室;亦怪自己迟钝,真该早些与仲霖、晚渔开诚布公,取得他们的信任,可她却只顾着瞻前顾后了,这才使得兄妹两个一度与她形同陌路。
“终归是我的不对。”傅驹现出颓然之色。
李氏没闲情与他扯这种鸡肋的话:“可还有旁的想问的?”
“我是想着……”傅驹期期艾艾地说明来意,“姑且当我是自作自受,被亲生女儿设圈套赶出了家门,技不如人,我认,可这些事情,不关孟霖、叔霖和晚莹的事。”
李氏呷了一口茶,眼神一点点转为冰冷。
傅驹鼓足勇气,望着她,道:“我知道你最是贤良大度,这次,就成全我吧?他们一定会好生孝敬你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他们立下毒誓再回来。说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念在我是季霖生身父亲的情面上……”
李氏放下茶盏,语气仍旧平缓而柔和:“实不相瞒,我见你,正因为你是仲霖、长宁郡主和季霖的生身父亲。
“你进门到此刻,我都在等,等你问仲霖是否真的大好了;等你问郡主是否真得了皇上的青睐,进宫谢恩有无受委屈;又等你问季霖这几日是否还好,有没有被连番风波吓到。
“可你,心里只有那三个庶出的子女。”
李氏这种出自书香门第的人,便是戳人脊梁骨的话,也说得很是委婉。但这并不代表傅驹能够不当回事。记忆中,她从不曾更不敢这样绵里藏针地指责他。可她说的又是情理之中的事,容不得他反驳。
过分的窘迫,让他涨红了脸。
李氏道:“你放心吧,日后我会尽心打理内宅,让仲霖没有后顾之忧,亦会与郡主的婆家常来常往,让顾家知道,我是窝囊了数年,待郡主却是出自真心,万一有个大事小情的,我再怎样,也会为郡主出头。季霖就不需说了,我自会尽心教导他成人,让他和我一起,帮衬仲霖和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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