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未落,一张无品无相的容颜几乎藤蔓般钻进她脑海,那想像中的人影一身红袍襟带半解,入墨的眉眼一抬,居然还会对着她笑。
“……”
云裳在宋金苔诧异的注视下,抬手狠敲一下自己的脑壳,立刻补充道:“首先要家世人品清白简单,越简单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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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裳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呢?”
躲过了宋金苔,没躲过白皎皎。云裳在初七宫中的赏桂宴上碰见白小乡君,这妮子近来被大长公主张罗着相看亲事,言语越发没个忌惮,兼之听说摄政王连续在华府门口铩羽数日,看云裳的眼神简直能封她为神。
“那可是摄政王!连右相国都不敢拂他面子的,阿裳居然有胆量给他吃闭门羹。”
白皎皎比宋金苔还要没心没肺,在一树桂香下朝云裳脸上瞧了好一阵,幽幽叹息:“你还这么年轻,踏实实的给我做师父不好么,我可不想再降辈份,叫你一声舅姥姥……”
“还说!”云裳听她扑哧哧地笑,恨不能拧了这张碎嘴。
不过话说回来,却也要感谢白皎皎解救她出水火。如云裳此前所料,这场花宴名为德馨公主牵头,背后却是婉太后的意思,宴无好宴,只是云裳入宫前没想到,太后会一上来便问责她毁坏裕柔皇后赐辇之事。
众目睽睽之下,云裳伏身的时候还有些茫然,这劈辇的又不是她,太后此番敲打是为何意?
再看到婉太后寡淡的神色,云裳猛然打个寒颤,明白了:婉太后这是将她和摄政王归为了一党。
就因那传遍四海甚嚣尘上的求亲之言。
最后德馨出面唱白脸,加之白皎皎插科打浑地帮腔,婉太后才将此事掀了页。
可云裳晓得这还远没有结束,因为她在花宴上遇到了云家的姑娘。
姑苏云家初迁京城,一府的白身,纵有些欺世的清名,如何有资格参与这皇室的宴集?
婉太后无意一句话,云裳便知这是太后娘娘这是故意请云家人来打她的眼。
“高祖以仁孝开国立宗,这孝悌二字是最为要紧的。对上不可轻慢长辈,对下理应友爱弟妹,若因无人管束便娇纵过了头,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便是大错特错了——华大姑娘,你说是不是?”
……华云裳避开人群细细回咀太后的话,桂树下的花阑刮起一阵没有丝毫秋爽气的闷风,女子松广的裙绦拂过盈盈一握的腰肢,平添一丝纤弱可折之感。
花萼相晖下阳光斑驳,掺着尚不分明的清馥花气,落在女子睫影上头。云裳不担心婉太后会公然为难她,但她心里有个不寒而栗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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