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奚小将军看来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居然还将小阿宋养胖了些。
宋金苔也是成亲宴后过去许久才得知,那日云裳为了替她遮掩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第一件事便是向云裳道歉。
往事提起,云裳不由忆及那回在奚府众宾面前,被容裔抱着亮了一圈相的事,犹其那人眼下就在几丈地外头,耳根子发烫,忙略过道:“你在奚府过得好不好?”
宋金苔也说不出好,也不说不好,默然半晌,揉帕子苦笑,“左右这一世便是如此了,好与不好都是一样过。”
“你……还不曾放下么?”云裳见过宋金苔逃婚那日的决绝,后来又从窃蓝口中听到杏官的下场,怕触及阿宋隐痛,神情极小心。
宋金苔反而一怔忡,想起那个冤家,叹了一声,悄悄与云裳咬耳朵:“这事我只与你说,你可万不要告诉旁人去。其实杏……他并没有被奚家处置,只是离京去了,奚荥放出他死无全尸的风声,不过为了掩脸面。”
说起脸面,宋金苔耷下眉眼,纤秀的黛眉间多了少女时代不曾有的清愁。
“阿裳,我从不觉得我欠他们奚家的,我的婚事我不能自主,可我的心是自己的呀……我还是当日的话,既选择做下了,我从没后悔过……但是奚荥,我确实对他有愧。”
云裳听她一口一个奚荥,语气也不似仇人,也不似夫君,反有些陌路意味,蹙眉问道:“他对你不好?”
宋金苔一言难尽地摇摇头,不知想起什么,又咬牙啐一声:“左右不是个好人!他、他喜欢打我屁股……”
天知道她今日出的这趟门,是臀瓣儿在那双粗粝手掌里折磨多久才求来的。
云裳微微露出迷惑神色,脸上后知后觉地红了,那新娇娘自己嘴快,回过神臊得面皮都成了猪肝色。
两个女子干咳清嗓转移视线,满地下找金子。
两道乱踅的目光不留神碰到一处,一刹寂静,又同时掩面笑起来。
“不说我了,”宋金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拿帕子胡乱拭了拭,“阿裳,如今华伯父不在家,你要怎么办呢?”
云裳两枚秋眸里还含着晶亮的水光,一双雪颊腻着粉润脂色,如涟涟春池开出的两朵娇莲,一时没明白话意,宋金苔朝门外的方向努嘴。
“他呀……”云裳欲同好友倾吐一二,忽想起容裔的身份,才惊觉自己待他一向太随便了,无论什么闲言,出于她口入于阿宋耳都是不妥。
最终同样一言难尽地摇摇头。
总归,不是个好归宿便对了。
“阿裳将来想嫁什么样儿的人呢?”
嫁了人的人,有些话出口已不如做姑娘时羞涩。遍赏江南美色的华云裳亦不扭捏,染了洒落的笑意甚而称得起明媚张扬:“你当知晓我,自然要相貌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