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不心虚——连父亲都没疑到她身上的事, 华云裳能查出什么?
她噙着冷嘲整衣推门而出, 见了华山, 笑意油然温驯, 唤声“华伯”, 欢喜溢于言表:
“姐姐总算是回来了, 身子可大好不曾?这会子没好生歇一歇,找我过去什么事呢?”
华山不假辞色的躬了躬身,“二小姐过去便知道了。”
华蓉笑着在心里骂了声“老匹夫”, 带了剪春、束秋两个丫头一路而往。
走进栖凰轩院里,只见枇杷树下焚着一炉清神香,华云裳正韶雅神丰地坐在树下一张太师椅里,身上一件乾色洒金湖绉衫,下著八幅罗锦流苏璎珞褶裙,髻上那支三醉芙蓉缠丝血玉簪衬得肌肤寒雪,艳压百花。
华蓉脚步微顿,恨白矾楼上那一刀长了眼,没有戳瞎她的眼,更没干脆毁了她的容貌!那眉上的刀疤半点都瞧不出痕迹,竟教她出落得更胜从前。
面上,华二姑娘做出一副亲近姿态,“姐姐可算回来了,你这些日子不在,蓉儿心里总放心不下,阿爹又北征去了,这么大一个府邸,蓉儿一人住着实在寂寞得很……”
云裳任她絮絮叨叨地说完,从始至终没接口一句。
而华蓉说罢才尴尬地发现这里只有一把椅子,华云裳连给她坐的地方都没准备。
她有些摸不准地觑华云裳一眼,试探道:“姐姐?”
云裳正眼未瞧她,随手拿起一本手边的账册,“白矾楼上的事,你应听说了吧?”
她一开口便是糯软音色,华蓉闻声先放下心来,暗道这么个娇养惯了的人能拿起多大的事,面上作出关心辞色:
“蓉儿听说了,多亏爹爹及时赶到,姐姐你也福厚。蓉儿从前竟没看出,傅婕是这样心肠歹毒的人!”
“心肠歹不歹毒,藏在皮囊底下,确实不大看得出来。”
云裳不轻不淡地提点后,始抬眸直视她,“当日傅婕拿了张模仿我的字条颠倒黑白,这事你清楚吗?”
“这些细处我却没太听得……”
“你真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姐、姐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华蓉的眸子不可思议地颤了颤,露出软弱之色,“难不成姐姐怀疑……那字条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云裳冷冰冰地看着她,若是她没发现诗册里的东西,还真有可能被这副可怜相蒙蔽过去。她叫了一声:“窃蓝。”
“是。”窃蓝近前一步:“奴婢去庄子上看过了傅婕,那人如今身边无人伺候,脸上不知有多少道刀伤,天热化了脓也只有忍着,每日又要劳作满五个时辰,给猪犬喂食、清理粪便,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