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裔所谓的“大议会”,竟非在朝堂,而是在他家里……
云裳暗恼地咬了下舌尖,方觉阁内诸人都在打量自己。
文士间自有独特的气场,云裳在学宫浸润多年,临事并不怯场,拱袖团团揖了学士礼,而后向此间唯一的女子望去。
晏落簪,无涯书院唯一的女祭酒,也是婉太后亲封的“郁陶女君”,亲口称赞此女“学富卓绝,风华一代”。
云裳怡然欣赏那张冷玉清泉雕涤的面容,心说还应加上一句:“天品姿妍,淑君之止。”
晏落簪同样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华云裳。
这两位女祭酒一南一北王不见王,此日方为初见。而郁陶君尚不知晓云裳这层身份,只在入京之初,闻道摄政王藏了位国公娇女在府内,又有风传此女才色双绝,颇承摄政王恩宠。
晏落簪以女流之身入泮出仕,平生最瞧不起以色侍人的女子,只看娇柔似花的华云裳一眼,便淡然收回视线,心道不过如此。
她身后的云氏少君看清云裳面容,目露极诧之色。
不知谁轻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回神,纷纷颔首避忌。
云裳自己却并不怕人看,容裔也没想藏,他就是想当着谢璞和有琴的面儿,显摆显摆只愿跟着他走的姑娘。
两人视线相碰,云裳蓦地意识到:她此刻在容裔眼里,还应该是那个不认人的小傻子……
仓促间什么解释都忘了,对上那对促狭的眼,云裳下意识道:“我、我好了……”
容裔丝毫不觉突兀,还顺着话音回答:“好了便好。”
什么好了,王爷把这姑娘怎么着了?低头的男人们心里禁不住胡猜乱想,这姑娘的一把娇音,可真软出水来了……
云裳红着耳尖立不住,转身便走。走出老远才想起疑心容裔那过于平静的反应,心惊肉跳:难不成他早就识破我了?
“师妹。”
有琴颜从身后追上来,云裳向他身后看,只有大师兄一人,讷讷问:“商议结束了吗?”
“差不多。”有琴颜含糊一句,云裳便知道师兄是担心她才辞了出来,忙道:“师兄,我与摄政王并无瓜葛……”
“师兄晓得。”稷中掌院温柔地笑看她,回想方才小师妹促然见到众多人洒落从容的风姿,很觉欣慰。
不过云扬那厮一个劲儿盯着师妹瞧,未免太不知礼,不喜道:“师妹,你从前可与云家的嫡长孙见过?”
云裳呼吸忽滞,:“……师兄说谁?”
“姑苏云家人。”能称得“姑苏云家”的只有那一门,有琴颜简单解释道,“南北榜敲定在即,江南的临安王有强扣士子不入京的意向,月前云家举族迁入梦华,以后想必就在京中扎根了,不止云家……”
后面的话云裳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有“姑苏云家”几个字穿透耳蜗,在血脉里乱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