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诗册中的那份腌臜东西。
那夹层是她花了一个多钟头一页页从诗册中翻出来的,若非有心去找,她便将书翻上十遍也不可能暴露。
无人知晓当她发现时心头多冷,想当初回府时,是她亲近地迎上来叫了她一声“姐姐”。
也是这姑娘,冠冕堂皇递了她一本所谓她求表哥写的诗集,在其中夹带私货。
那诗册子上的字确实有棱有骨出自男子之手,但那首艳词,却是骨腕尚弱的女子模仿张济之字写出的。云裳一眼就能看出,抵赖不得。
如果她没能发现,那么有朝一日这东西抖搂出来,无从抵赖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云裳疲然捏了下眉心,她不是泥塑的面捏的,有了防备便不怕那妮子起什么幺蛾子,反而若教容裔知道此事,摄政王口中的大卸八块可绝不是说着玩的。
一时都分不清何人更可怕。
她思量入神,马车突然向左颠了一下,云裳的身子被带得撞向木板。
却无疼痛,额头垫在了一只温热的掌心上。
容裔不知何时绕过一只手来虚护着她头侧,除此以外全身上下规矩规矩,连眼神也没偏一下,淡道:“别磕到头了。”
又是这句话。
云裳不动声色地想,容裔似乎关切她不能磕伤头到了一种执念的程度,结合此前种种,她忽然发现所谓“替身”,可能是她想错了。
因为父亲也曾用那种深邃而失神的目光看过她,左不会是,父亲还有一个与她长得很像的女儿吧。
容裔怕她伤到头认不得人。
认不得又会怎么样呢……
正这时,马蹄嘎然声止,带起一片尘沙。奎在外道:“主子,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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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高头大马为赴漠的大队人马开路最前,马上先锋是聿国公旧部张云良。
前些日子张云良与华大帅喝酒时,还抱怨下半辈子摸不着弓箭,也就是在京城混吃等死的命了,没想到他老大在白矾楼一捅漏了这他娘淡出鸟的世道,老伙计就从昔日的副将,摇身成了新任的前锋。
高马后却跟着一顶灰扑扑的小轿,前后两个抬轿子的,搁在兵部那是每年要领百两俸的参军以上的官职,特殊无他,只是每人长了个和聿国公一样的便便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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