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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裔莫名的争竞心发作,沉凝半晌,低声商量:“你若实在不开心,我陪你剃成那样子,可好不好?”

云裳悲伤的心尖蓦地一烫,不能再当成没听见,此人总好意思说些直白不懂迂折的话,可偏偏戳人心窝。

她闷里闷气道:“你别说了……夜深了,我要休息。”

容裔没听见,他觉得今晚哄不好小姑娘,她一定睡不着觉,但在这方面实在外行,搜肠刮肚许久,忽道:“坊间有句话说得不错,‘眉毛一条长,胜过万担粮’……”

云裳:“……”

好了,方才的暖心必是错觉。

容裔沉吟:“要不然把另一条也剃了吧,取个平衡。”

云裳:……谁能让这位大爷闭嘴呢。

仲夏夜蟀声阵阵,二更过,清翡阁的小轩窗终于安静下来。明朝大朝会,容裔还要亲迎十年未还京城的西北大将军,这场小闹剧不得不告一段落。

他走之前不忘安抚还在为眉毛哀悼的小姑娘,虽然那些屠夫绣花的话说得乱七八糟的。云裳背身向隅,始终没把脸露出来。

趁为数不多的理智尚存,在容裔迈出门前,云裳掐着手心问了他一句话:

“王爷可能忘了,你曾派暗卫去徐州查我,彼时你我,并不相识。”

这是她对容裔一切怀疑的源头,除了摄政王想利用她聿国公女儿的身份谋算外,根本没有其他解释。

他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么她乐得将这层窗户纸戳破,哪怕是巧言令色、算计阴谋,也落得个干净利索。

门廊处男人身形微滞,没有回头:“姑娘以为的素未谋面,于我已是夙世之愿。华云裳是我今生唯一图谋,此外别无算计。

“莫再有这样贬诋自己的想法,”他说,“我会为你伤心。”

云裳怔顿许久,这一宿彻底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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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到天明,容裔的话来来回回在她脑子里过,一时是他的直言直语,一时是他的言外深意,脸上结痂生新肉的伤口痒得恼人,转而想起那人为她灯下裁眉的情形,细痒下了眉头又上心头。

心途坦荡的姑娘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身旁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知该怎么面对容裔。

人在屋檐下,连躲都无处躲。

好在对方转日天明又忙起国事,不知是不是刻意,等闲在府中寻不着影,管杀不管埋似的。倒把窃蓝放出来,送回了云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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