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皎在一片书香衣色里走来,身上难得收敛地穿了件素净白衫,见了云裳,先是规规矩矩福身见礼:“皎皎来拜,不知皎皎可丑到……”
“停。”云裳轻晃露在袖外嫩藕般的小臂,“你不丑,你很美,不要再说这句话了。”
她搞不懂白皎皎这一反常态的又是弄什么神儿,白小乡君向云裳借了一套香具,在云裳眼皮子底下认真调出一味香,并请她鉴评。
“很好啊……”甘醇香气袅袅浮空,正适合春夏之交的晴风晏气。底料用的是云裳上回告诉她的配方,但明显加入了自己的琢磨,比起品香宴上金絮其外的架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白皎皎听了如释重负,目光灼灼地望着云裳:“那我有资格拜师太您为师吗?”
小姑娘骄纵归骄纵,但对有真本事的人,历来是认服的,更别说她平生最崇拜的人就是长芸师太。
发觉华云裳就是她朝思暮想崇拜的高人后,白皎皎像发现宝藏一样心脏砰砰跳,却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偶像面前。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闷在家里苦练调香一个多月,就是想有一个被长芸师太看在眼里的资格。
“原是为了这件事,”云裳解惑后不禁失笑,“乡君颇有天赋,想学什么我倾囊相授便是,不用这般客气。如若不介意,和阿宋一样叫我阿裳便好。”
白皎皎喜出望外,觑脸仰视偶像:“那、那我和她的天赋谁更好一些?”活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那自然是你。”云裳忍不住笑戳美人漂亮的额心,丫头们端上井水湃的鲜果,云裳在乘荫的美人榻上给娇客留了位置,软绵道:“不过有一句话,制香在于熏陶享受,不是用来争驰贬损别人的,其他我不管,你学了我的东西,可不许拿来欺人。”
“知道的,我已诚心向阿宋道过歉了,再说那次也是为了替阿蓉出头,都是一家人嘛。”
白皎皎撒着娇坐下,自来熟地起腻,说起宋金苔,咬着荔枝口齿不清:“她在我家园子看戏呢,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戏迷。”
一两月少见,云裳不知她二人何时这样好了,白皎皎讨好地眨眨眼:“那戏班子是我从外祖母府上借来的,那些孩子生的唱的都好,阿裳得空也去瞧瞧嘛。你没看见,那唱小生的把金苔迷的哟,就差假戏真做来一出红拂夜奔了!”
“阿宋可真是个痴迷话本的。”
见了白皎皎,云裳这些日子心里头隐约一件放不下的事浮上水面,若无其事地问:“大公主府上……一切可都好?”
“好啊。”白皎皎大剌剌的,“外祖母清闲无事,又有美人环伺着,能有何不好?”
问的就是那些“美人”,云裳不动声色:“那日我拜见大公主殿下,见过一个颇得殿下心爱的、行九的……”
“哦,你说小九啊,他挺好呀……咦?”白皎皎回过味儿,脑袋凑到云裳眼皮子底下,“嘻嘻,阿裳打听他?”
“胡说,哪有!”云裳声音原地提八度,她不过随口一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