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如此结果之下,这件案子该结了才是,可偏偏那位徐姑娘还是不肯改口,仍要坚持指认害她之人是夏家公子。
官府便只能等五日之后再行复审。
话虽如此,可如今城中的舆论方向已经大致被扭转了。
但也注定只能是大致。
哪怕是在夏家刻意的推波助澜之下,仍无法在短时间内真正消除这场舆论带给夏晗及夏家的影响。
更不必提是那些心思弯绕的官宦人家。
官宦子弟犯了事,为了消除影响,选择让旁人顶罪——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什么过分稀罕的事情。
同僚们的想法如何,夏廷贞并不甚在意。
对他而言,那不过只是一群只敢在暗地里说些闲话、做些小动作的小人而已。
但有一个人的态度,他却不得不去在意。
今日早朝后,皇上将他单独召去了御书房,同他问起了此事——此事闹得极大,皇上为此固然谈不上龙颜大怒,但也不甚高兴,言语间对他敲打了一番,意在让他尽快平息此事。
他是天子近臣,得陛下重用,百姓官员对他的看法,在某些方面来说,也代表着对朝廷,乃至是对皇上的看法。
大庆建国不久,天下尚且不算多么安稳,皇上这些年来牟足了劲儿要做百姓心目中的贤明之君,自是见不得有人拖这个后腿。
夏廷贞从宫中归来之后,刚换下官服,便召集了幕僚到书房中议事。
虽说眼下局面尚在掌控之中,但后续应对仍不可大意待之。
尤其是这件事情背后的真正操控者,一定要趁早查明,以绝后患——
……
天色将晚之际,一辆看似不甚起眼的马车,停在了京衙后门处。
马车中下来一名丫鬟,同守在后门处的官差低声说了几句话。
官差看一眼马车,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点了头,折身进了院中。
他先将此事禀于了纪栋。
纪栋听罢,思量片刻,点了头。
徐姑娘是原告,让她在后衙住下,为得是保证她的安危,而不是要当作犯人一般看管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
而对方的来意,他大致也能猜得到些许……
这世间之事,未必非要一条路走到黑,若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能够退一步,从现实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对的选择。
官声都是外人评的,他自认也称不上是一位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一直以来所秉承的,不过是量力而行,依照规矩办事。
规矩之外的力气与私心,他终究拿不出太多。
毕竟他也要活命,也要养家。
更何况,好友身为镇国公世子,都知处处谨慎藏拙,人前人后贯爱装怂,甚至这些年眼见装着装着也就真的怂得不行了,无论是内在还是外表都越发趋向于圆滑二字……
相较之下,他这条件——区区一个靠科举出头的寒门子弟,更没有遇事逞强的道理了。
若连官都没得做了,往后便是连为了百姓量力而行也办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