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昊过去躺沙发,将头搁在他大腿上。客厅里只余吹风机呼呼的声响。
他头发短,程立给他按摩头皮,吹了四五分钟,差不多都干了。程立将吹风机按停放在一边,与往常一样给他按摩太阳穴。
阮昊舒服地闭眼睛,说话声音也变缓了:“我今天去见宁远,是让他跟绵羊帮我查了一个人。”
“我让他查了肖磊。”
给他按太阳穴的手停了下来,阮昊睁开眼睛看他,说:“查到的很多事,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程立低头用平静无波澜的眼神看他。
阮昊伸手摸他脸,说:“除了我,他是这世上第二爱你的人。”
“宝贝儿,给点回应好不好?”
程立轻声说:“我知道。”
“我…不是讨厌他,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他有些无助地看阮昊,尝试着打开自己心扉。
阮昊坐起身,往沙发背上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让程立坐过来。
睡在程教授脚下的兜兜听到声响立马抬头,一个跃跳上了沙发,要往阮昊怀里坐。
“儿子乖一点,坐这边来。”阮昊摸金毛狗的头,笑着拍拍身旁的位置。
他从后面抱着程立,将下巴搭在他左肩上,说:“我私自去查你父亲跟肖磊的事,这点我跟你承认错误。原谅我吗,嗯?”
“嗯。”
怎么这么乖啊,阮昊更紧地抱着他,用脸蹭他的颈窝,又说:“我想听你说。还记得我那天晚上跟你说的话吗?关于你的事,我都想听你告诉我。我总是猜你想法要是猜错了怎么办。我以前总是以为你不爱我。”
程立小声地反驳:“不是不爱你。”
“再说一遍?”阮昊得逞了,就等这句话,闷笑着问。
程立拒绝再回答这个问题,他放松地往后靠在阮昊胸膛上,视线茫然地看着对面的书柜说:“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总是过来看我。每次我妈发现他来过后,回家就会让我罚跪。她有时候会很生气,要我脱了裤子跪在客厅。她给我化妆,还给我穿女孩的衣服。她总是发脾气,骂他是恶心的同性恋。我那时候不懂,也不敢哭。我就在心里想爸爸明明那么喜欢我,夸我乖,他为什么现在不出现呢。”
“读小学的时候,老师们认为我精神有问题,她们总是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说话,还带我去检查。我膝盖全是乌青的颜色,背上也有被抽打的痕迹,她们一直问我,一直问我,是谁虐待我。”
“我不想说。”程立平静的叙述里终于带了点感情色彩,他轻声说,“我不怕疼的,那时候我知道,要是说了,我就没有妈妈了。”
阮昊用力地抱紧他,程立每说的一个字都像用力踩在他心尖上。他极力忍着鼻头泛酸的情绪,只能这样抱着他。
“后来他也回来了。是他给我妈办的入院手续,外公外婆也在,他们用很难听的话骂他,他们也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小祸害。那天晚上,他一直哄我睡觉,等他以为我睡着的时候,他出去了。我就站在门口,看他坐在客厅的地上哭。那个时候我已经懂‘恶心的同性恋’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再想他对我说‘跟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我那时候肯定是恨他的。”
“我还骂过他,当着他的面用我妈的话骂他。他那时候正在给我签字,我看到他拿笔的手都在抖。”
程立说大四的时候,肖磊曾经来找过他。他下午上完课回宿舍的路上被人拦住了,请他去不远处的房车上,上面是坐在轮椅上的肖磊。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肖磊见到程立的第一眼,像是感慨般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也不管程立有没有认真地在听,将他和程清砚的这几十年,都说给他听。
“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但实际上,我用尽了手段,把他对我的情谊全消耗完了,都没真正得到过他。”这是肖磊跟他讲完故事后,最后说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