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赫然便明白了是谁人设局,目光越过祭台上的祭炉,看见对面的梁王面色肃然。
在他前方的太子,也依旧温润平和,他身后,站着陆氏父子,陆诩的神色显然不如陆十一沉静,他暗叹着收回视线,目光掠过在祭台上捧着卷册的太史令,心中暗猜本该焚到第几册才是陆十九的。
卫博士此时也从怀中献出一张绢帛来,交由内监呈上,“陛下,臣来前令三人提名画押,此次祭礼不成,或是上天昭示卷册不详,或许其中,便有甲等五十三名,臣所言是真是假,只请一核便知。”
天子点头,内监立时便带着绢帛去祭台上。
日阳高升,祭台上光明洞彻。
刘峤看着内监手脚轻慢,躁意上了怀,又带着难言的兴奋。
陆诩手心一片滑湿,紧紧盯着那方,眼中似要喷出烈焰,要去代替内监那双手,去焚了卷册,去烧了祭台。
一只手轻轻拍在他臂上,内监的声音也响起来:“禀告陛下,其中并无甲等五十三名。”
刘峤双手轻颤,抬眼前看,见到站在太子身后的陆十一身影镇定,连一阵风过,也不曾激起他衣裾。
这不可能,卷册封存禁中,今日开阁去取,是他毁掉证据的唯一机会,若不然他也跟着放一场火是为何?星象、祭礼,不都是为了毁掉……
怔然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陆十九所写的卷册,若是不在祭台上,也绝不会在封卷阁中,进了那阁中的人,翻卷之时,轻易便可调换。
一旁的楚崧也不曾料到,正见卫博士面色不改,“想来便在封卷阁中,亦可辨出。”
天子望了群臣一眼,看着这些精明深算的臣子个个低头不言,忽看向两个儿子,“太子与梁王,一并领人前去,将那甲等五十三名的试卷,拿来祭台上。”
这句话,令太子与梁王都有些惊讶。
这尚是头一遭,天子在群臣面前,将二人并提。
二人心思如何,群臣不得而知,只看二人恭敬领命,一派兄友弟恭地去了。
不多时,二人便已执卷而归,与卫博士呈上的绢帛字迹一比,果真有异。
天子扫向群臣,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了几下,眼神渐渐沉重起来,直直看向卫博士,“三人可有说,谁人将试题卖与他们?”
卫博士顿首,周身气势大义凛然,“正是如今甲等第十名与第十七名,言辞之间,牵扯其中者,当有十数人之众。”
群臣哗然,陆诩与顾晟更是错愕,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入京之后也效仿北方世家,在书生中择挑了几人做女婿,这甲等第十名与十七名,正是两族分别选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