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躯无力,比之之前戴上那张苍白的面具更像个病人,此时便道:“回殿下,草民是先生收养的孤儿,与其余几个兄弟听说先生被囚禁在道观中,便设法相救,今晨已将先生救出,未免牵连到殿下您,先生还令一个兄弟戴上面具扮作他继续待在观中。”
“未想今日楚九娘前去观中拷问,不知寻了什么异人,将留在观中那兄弟脸上的面具给掀了,适时草民与先生尚未遁离那屋中,不知楚九娘又使了什么法子,草民与先生只闻一阵药香,之后便浑身力气尽失,先生更是可怜,一步也动不得,草民无法,只得将先生藏在山中,幸在路上见到公主车驾,求她带上草民来了殿下府中报信。”
刘峤得知方晏竟脱了身,不由大喜,却听对面道:“殿下,先生叫草民务必告知您,此时那楚九娘已将先生伪饰面容之事捅破,怕是东宫得知之后以此攻讦殿下。”
“无妨,之后本王托称几句无知便是。”
“殿下,先生说恐怕东宫并不会轻易松口,若是以此事指责殿下您无识人之明,且先生之前又被那楚九娘一番诬陷,听闻她备受陛下与皇后宠爱,只恐殿下您会因此被陛下责骂,轻则只是父子家事,殿下受几句斥责,然若申之危重,如今朝中正在决议该由谁人接管魏王曾经所掌的京畿巡防兵事与度支职事,殿下本是不二人选,若因此事便丢了差事,更是可惜。”
刘峤这才意识到情形的严重性,与幕僚们对视一眼,便见一位幕僚道:“不知方先生可有何应对之策?”
方晏仍被人扶着,闻声脚步踉跄了一下,颇显病态,“先生说,殿下应当先发制人,应当赶在东宫之前去向陛下请罪,殿下向来以谦卑示人,在大局未明之前,必当要尊敬东宫,如今这差事若是没了,也不必强求,待到太学试后,殿下以谦卑之态立于不败之地,比如今大出风头来得更好。”
听到太学试,刘峤与几位幕僚神色都有所变化,便赞同地点了点头,“大哥之死,父皇便有责怪本王之意,怨本王审问逼迫了郑氏。”
一位幕僚立刻出来为他抱不平,“郑氏并不曾招供出魏王,是他自己心急,这般也能怨到殿下身上,无怪世人皆说陛下偏心了。”
另外几位幕僚都纷纷赞同,刘峤心中发冷,看向方晏道:“本王这便派人前去将先生接回府中。”
“殿下,先生说如今面容丑陋,怕是脏了殿下的眼,还请殿下遣人将草民送回居所,草民叫手下兄弟去……”
刘峤摇头,沉声道:“在本王眼中,先生的面容如何并不重要。”
方晏又勉力向他一拜,险些就倒了地,“殿下,请为先生留几分余地吧!”
刘峤见方晏仍如此顾惜容颜,知道若是见了其真容怕是伤了他的尊严,便叫人将眼前人给扶好了,叹道:“难为先生遇了难关,竟还先想着本王,也辛苦你跑一趟了。”
另外几位幕僚也都开口赞扬起方晏来,一个竟还提到了楚姜,“原以为楚九娘只是个病秧子,未想手段竟如此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