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烘着手炉,看到她眉间有些忧色,小心将手炉置在她手上,“女郎,天要黑了,当心冷着。”
她这才回了心神,捧着手炉,低眉思索了片刻就要起身,采采忙护着她,“可是要出去透透气?”
“去那楼下看看。”
她立刻急起来,“女郎,秽恶之地,怎能去得?”
楚姜微微蹙眉,拍拍她的手,惋叹一声,“可怜人谋生罢了,怎么是秽恶呢?况且那虞巽卿今天嘴里念念叨叨地骂我,与他虞氏有妨碍的事,我该去看看热闹。”
采采顿时无言以对,没影的事她非要当作把柄,她要不是为了……为了看看是不是那方晏的手笔,采采打死都不信,一面取了帷帽给她戴上,一面嘴里嘀咕道:“要真想见人家,求郎主绑来家中供您戏耍,可不用着这么大费周章。”
楚姜听她嘀嘀咕咕,故意冷了脸,恶声恶气道:“我该把你先绑了。”
采采可不怕她,一面护着她前去,一面招呼着部曲们跟着,“把婢子绑了最好,省得婢子整日操心。”
楚姜气笑,将暖炉一把往她手里扔去,“不操心我,往后也不许你跟着了。”
采采反笑起来,戏谑道:“可从不见女郎这样子不讲理,想是长安的小娘子见了都要稀奇,从来冷傲的楚九娘,今日里胡闹起来了。”
楚姜被她调谑,嗔道:“瞧个热闹就是胡闹了?”
说着话,已经来到了人群外,楚姜瞧不清人群中,只看到了虞七郎站在歌楼前的台阶上满脸不屑地对着众歌妓指摘。
“昔日齐室不存,是我虞氏看你众人孤苦无依,才给了你们庇佑依托之所,如今你们却反咬一口,可恨我虞氏苦心空付。”
有人站在他身边附和道:“自苦□□无情,正是虞氏施恩不图报,才养出了这般忘恩负义之人。”
“得鱼而忘荃,得意而忘言①。酒色不过寻常事,却叫这等妇人做了杀人利器……”
“这妇人蛇蝎心肠,若非有我等作证,难免不会叫她得逞了去……”
茵娘被他们个个言语羞辱着,面色凄惨,口中嗫嚅数句却无人细听,突然挣脱开歌妓们的搀扶,往歌楼门前的柱子上撞去。
人群中的沈当见状,急忙一个健步冲出去将人拉着,于此同时,人群另一侧也有一人冲出将人给拉住,二人隔着茵娘面面相觑。
众歌妓们涌上来,连声道了谢就将人给搀扶走。
沈当理理衣袖,回到人群中,也看着那人低着头走回人群,不由暗叹,正是冤家路窄。
而那人也心有惴惴,甚至面对沈当还有些愧疚,不是廉申又是谁?他见到沈当,就猜楚姜或许也在,忙叫人去将方晏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