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沌里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前含糊想到,那朵花是她的。
阿聂正在给她擦着汗,乍然听到她嘴里出来这一句,还疑惑着是什么花。
楚衿提着花回到外间,刚坐在火炉边那冰花就开始化冰了,她赶紧提着跑到雪地里要给冰花上裹雪,采采忙哄着她回屋,好说歹说才让她将冰花又系在了屋檐下。
冬阳初绽,屋檐下滴漏,那朵木兰渐也消融,滴落在檐下泥地中,陷作泥淖。
城中雪地也大半做了泥淖,尤其是火光旺亮处,全无积雪在,尽成了水滩。
一人迟疑地跨过那滩水,却见铺子里出现了一道人影,脚下慌乱,似/依一y?华/退非退,终于站进了水里去。
他看清了那人影的面貌,脚才坚定地从那水滩里移出,“戚师傅,真是您!”
戚翁利落将火钳抽出挡在身前,拦住了他,厌恶地打量着他周身,“酒色里英豪,如何配叫老子一身师傅?”
虞舜卿立刻便生出点惭愧来,讷讷道:“戚师傅教训得是,舜卿往后绝不再沾染酒色就是,师傅您……”
“你不必对我保证。”戚翁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示意他跟上。
时隔多年再见恩师,虞舜卿却显得极为激动,“这么多年师傅便一直在这铁铺里吗?”
“老子像是傻的吗?”
他听到这话还愣了愣,随即就明白自己昨夜来此并非巧合了,忙亦步亦趋地跟着戚翁进了屋子去,“难道是师傅您……”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低矮的棚屋里,站着令他瞠目结舌的人。
“将……”他不敢置信地向前了一步,口齿也迟钝起来,“将军。”
戚翁用火钳打醒了他的失态,“睁开你的狗眼瞧好了。”
方晏眉眼冷漠,眼神疏离地看着他,“我该叫你一声虞五郎君,还是虞五叔?”
虞舜卿心里一激灵,又惊又喜地看向戚翁,“师傅……这是……这是小世子?”
戚翁看他此态,才算是消了一点气,却未作声,而虞舜卿也没有等他回答,激动地往前几步打量起方晏来,“世子还在,世子您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方晏却侧身避开了他视线,“不必叫我世子,戚翁他们如此称呼,只是追念我父,齐朝不存,也未有翻覆可能,虞将军不必如此称呼。”
虞舜卿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属下自也追念将军,如何唤不得?”
戚翁恨恨看他一眼,“追念便是眼见忠良蒙冤而不言吗?”
他只觉冤枉,激动道:“我自然说了,我也想去陛下面前求情,可是二哥把我绑在了家中,我连淮左都去不得,等我被放出来,不仅我大哥没了,将军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