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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善朴不忍再看父亲,低着头薄唇微抿,“爹,儿不孝,更愧对王世伯和王姑娘。”

离川海扶着桌边坐下,疲累地闭着眼睛,半晌才道:“善儿,事已至此,退婚之事绝无可能,你趁早断了与唐姑娘的来往,且不可耽误了她。”

“爹……”离善朴抬眼,眉头紧锁,眸色渐渐淡去,双手紧紧地攥着袖口。

“你先出去,让爹静一静。”

“是。”离善朴没再言语,颓然退出门外。

离川海睁开眼,看着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叹气连连。

他坐在桌边良久,看着桌上的鹿肉渐渐凉透,没有半分胃口,唤侍从进来全部撤下。

侍从一边收拾桌上的晚膳,一边瞟着他不敢多言,直到拎着食盒走到门口,才终于忍不住回头道:“大人,公子还在外面的雪地里跪着。”

离川海心头一颤,他一手将儿子带大,从小对他要求极严,儿子自幼懂事,从不忤逆他,可如今为了退婚,竟然顶风冒雪地跪在门外。

直到入夜后,离川海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旁,桌上燃着的凝神香烟氤缭绕,仍难以抚平他心底的纷乱愁绪。

侍从进来服侍他更衣就寝,开门那一瞬间,他抬头向门外望去,棉絮般的雪花铺天盖地,随着寒风涌进门来,转眼功夫,门内的地上就浸湿了一大片。

盥洗更衣过后,离川海仍然坐在桌旁,侍从上前小声道:“大人您就寝吧,小的为您熄灯。”

“不必,你下去吧。”离川海语气淡然,声音却低颓无力。

侍从躬下身犹豫半晌才道:“大人,公子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由他去吧,吩咐下去,此事不得外传。”

侍从在离川海身边服侍二十年,见惯了父慈子孝,连他对公子说重话的时候都不曾见过,公子大雪天跪在门外,究竟了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侍从不明原委又不敢多问,只得依令退去。

庭院内,离善朴面无血色,眼神却无比笃定,微低着头,直挺挺地跪在甬道旁,任由风雪带着刺骨的寒意侵入体内。

泓澄清楚他的决心,起初不敢阻拦,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看着。

离善朴衣衫单薄,跪了两个时辰就已经冷的全身失去知觉。

泓澄担心他旧疾复发,回房取来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他身上,他抬起冻得僵硬的手臂挡开,想开口让泓澄回去休息,不必管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他如此做会令父亲担心,心里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