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四娘直接跪地,吓了她一跳。
“孙娘子,无论如何,都先起来罢。何须跪我!”朝烟赶紧去扶。
孙四娘虽两膝跪地,却依然脊背直挺。朝烟扶她的两臂,可她却纹丝不动。
“娘子请我入府,厚酬以待,本该让奴以手艺侍奉,不想竟惹出如此事端。奴无颜以对,但请娘子叫来牙人,再把奴发卖了吧!”
朝烟使了个颜色,换力气更大些的秦桑,把孙四娘硬从地上拖了起来。
“孙娘子,你听到的传言并不实,我不会因此发卖你的。”朝烟拉了拉她的手,去看她的目。余光瞧见她脸上长条的刀疤,它的确不容忽视。“官家不曾斥责父亲大人,朝官弹劾父亲,也并非因厨房之事。你手艺好,是个有本事的人,全家都知道。若我把如是好手艺的人赶出家门,岂非对不住你?”
又吩咐燕草:“去告诉各个院的人,不可再乱说这些无稽之谈。若是再有私议大人事、朝堂事的下人,都罚两个月月俸,扫三个月地。”
李府对待下人从无苛责,两个月月俸,相较从前的宽松,实在算是严厉的了。朝烟这样讲,下人们也知道轻重,不再对孙四娘议论纷纷。
孙四娘又给朝烟跪了一回,照样停止了腰板,直直地磕一个头。
朝烟心里叹:她这样好本事的娘子,只在我家做菜,烧来烧去,给我家几个人吃,实在也是可惜。
第39章 诗集
因孟婆婆说家里有了传言,既有传言,就有可能传到山光阁去。
朝云身边的雪满虽是贴身女使,但并不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平日家里的大小闲话都爱说爱传,大家都当她打笑。今日府里沸沸扬扬说的厨房事,雪满自然也知道了,朝云一下学,便心急忙慌地讲给她听。
朝云撇嘴:“元昊边乱渐起,这群人竟只看着谁家厨房用几个羊头!”
雪满不知元昊是谁,只问:“姐儿,阿郎会有事吗?”
“若是为了这点小事,父亲就有事,如何当得御史中丞。”朝云颇有点气恼,进了自己书房。
今日课上,又被范教授斥责了几句,说她不用心读背,连六经竟都还不熟,又要罚抄。朝云本就心烦意乱,回来之后,就听到府里这样的话,更加烦心。书房早就备了凉茶,喝一口,也不解燥热。
书房里的冰块,更深时也就化完了。
朝烟敲敲门,朝云以为是来换冰的,不想进来的却是朝烟。
“呀,又在抄书?”朝烟笑笑,捧了冷饮子端到她桌上,看她写的字。
字一塌糊涂,跟模勒本上的字天差地别。朝烟看不清她在写什么,好在朝云是原封不动照抄原文,朝烟便转眼看向原本。
正写的是《礼》,写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说则复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