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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朕,还和朕说,想重掌朝政固然没错,却不该以幽州百姓和天下苍生来换。”
云稚左手慢慢握紧成拳,玉佩微凉的质感顺着手掌一路蔓延到心口,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位天下之主。
谋害大哥的幕后凶手就在眼前,他却生不起丁点即将大仇得报的畅意,反倒生起一股苍凉的怅然和疲乏:“大哥是为了你好,为君者若不能怜惜子民,就算一朝遂了心意,也终是不能长久的,只可惜你在龙椅上坐了这么久,都没明白这个道理!”
“你们云家的人还真是都一样,连说教的话都差不多。你们不是朕,又怎知道朕的苦楚和无奈……”袁璟似也有些疲惫,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说要亲手诛杀幕后真凶吗,动手吧,谁是谁非等到了下面,朕再与云卿慢慢争辩。”
云稚看了他一会,手慢慢伸到腰间,握紧了剑柄,长剑出鞘的瞬间,大殿门再次从外面打开,殿外的风雨声中,突如其来的女声显得尤为清亮。
“云公子!”
云稚握剑的手微顿,回过头看着萧皇后徐徐步入殿中:“皇后娘娘。”
“到底是一朝天子……”萧皇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不宜见血。”
云稚往那瓷瓶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眼自萧皇后出现目光就一眨不眨地凝在她脸上的袁璟。忽然觉得到由谁动手,如何动手已经没那么重要。
人既已死了便无知无觉,找到真凶替大哥偿命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的执念,到了这一刻也该散了。
殿门微敞,刚好能看见李缄留下的油纸伞。
“那就麻烦皇后娘娘了。”
云稚将长剑重新收回鞘中,转身出了殿门,拾起油纸伞,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之中。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天下百姓眼里最尊贵的帝后。
“朕以为此生再不能与皇后相见了……”自萧皇后出现那一刻,袁璟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没想到皇后还愿意来送朕最后一程。”
“好歹夫妻一场……”萧皇后走到他面前,美艳的面容上有难掩的哀痛,“陛下应该也有话想和我说。”
袁璟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朕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能瞧见皇后最后一面,已经知足了。”
“陛下还真是……既然陛下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萧皇后低低笑了一声,“指使人在陛下的膳食里下慢性毒药,想要陛下虚弱致死的人是我。”
“你……”袁璟整个哽住,半晌才道,“为什么?”
“陛下就没觉得那毒药眼熟?”萧皇后慢慢红了眼,一字一顿,“就好像……和当年你指使人下到引儿乳母饭食里的那种一模一样?”
袁璟睁大了眼睛,看着萧皇后眼底慢慢溢出眼泪,宛若不忍一般闭上,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早就知道陛下不甘心我兄长独揽大权,更在引儿出生后因为担心会被我兄长废立而整日惶恐不安……”萧皇后从怀里摸出锦帕,拭去面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会因此不顾夫妻情谊不顾父子血脉而谋害自己的亲骨肉!”
“朕又何尝舍得?”袁璟睁开眼,眼底也泛起水光,“只是朕才是这天下之主,难道就要一辈子都被你们萧家所挟持!”
“被我们萧家挟持?”萧皇后止不住地笑起来,一双眼底隐隐发红,“陛下不知道吧,当年先帝驾崩后我兄长本意是要杀光你们姓袁的所有人来为我爹娘还有我萧家满门报仇,是因为我,他才愿意留下陛下这条命,还将你送上这座龙椅,却不成想……”
她说着话,终于再按捺不住,声音里也带了哽咽,“早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还不如……”
“还不如当日就叫朕也跟着先帝还有我那些机关算尽的侄子一起死了……”
袁璟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朝萧皇后伸出手,“也好过现在要让皇后亲自送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