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担心,那群杀手会再次冒险,对初沅不利。
“外边鱼龙混杂,终归不比宫里固若金汤。难不保有一天,又让他们找到机会下手。”
“不然……今夜之后,你还是跟着我们一道回宫,先在宫里待些时日吧?”
“等到真凶缉拿归案了,再回你的公主府,也不迟。”
尽管一国公主为着避祸,东躲西藏,是显得有那么些不光彩。然而比起皇室的脸面,圣人还是更加在意初沅的安危。
是以,他这般提议道。
对上圣人关切的目光,初沅却是有刹那的迟疑。
诚然,回宫是最好的选择,既能避开追杀,得一时安宁,也能让关心她的这些人放下心来,不必再为她烦忧。
但是,她要给的答复,就只能一拖再拖了……
初沅下意识地掐了掐手心,旋即,她回视着圣人的关切目光,眸中次第浮现笑意,颔首应道:“好。”
得到这样的答案,圣人和谢贵妃俱是释怀,欣慰地会心一笑。
如是耽搁一阵,眼见得就是暮色四合,到了要开宴的时候。
谢贵妃和圣人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带着初沅退出暖阁,往他们原先商定好的地方过去。
屋外暮色苍茫,很快就将她们的身影湮没。
只隐约见得,引路宦官手中提着的八角宫灯,忽明忽暗,散着暖黄的光晕。
圣人始终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良久,终是没忍住怅然一叹,问起身旁的桓颂:“桓颂,你说,初沅要是从小就跟在朕的身边,该有多好?”
现如今,他已经错过太多太多,不论怎么弥补,于那些缺失的过往而言,皆是无济于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
可是,初沅这才回宫两年,他又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看她嫁人?
桓颂站在他身后,唇畔维持着惯常的笑意,道:“如今的这一切,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始作俑者。若非他当年的偷梁换柱之举,殿下也不至于流落在外,不能承欢膝下。”
提及此,圣人不由紧阖双眸,心口一阵怒意翻涌。
尽管回宫以后,初沅不想让他们担心,始终隐瞒着一切,但之后,他还是让人去打探过了,她过往的十五年,一直在都青.楼楚馆逢迎,据说后来,还迫于无奈,没名没分地跟着一个男人……
只是,当时的扬州混乱至极,那人的行踪又隐秘,没办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否则的话,他非得让那人碎尸万段不可。
气急之下,圣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极力平复着呼吸,咬牙切齿地道:“是,不能放过。”
谁都不能放过。
尤其是,那个始作俑者。
纵是千刀万剐,也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一时间,圣人的呼吸愈发粗重急促,连着脖颈和额角的青筋暴起,整张脸红到发紫。
瞧出他的不对劲,桓颂及时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一粒药丸递给他,“陛下。”
直到药丸滑进喉间,圣人才逐渐恢复如常。
他阖着双眸,深吸一口气,叹道:“还是清元道长的金丹管用啊。改天,你让他再炼一些,给朕送过来。”
旋即,他睁眼看外边的天色,“时候不早了,该开宴了。走吧。”
桓颂不紧不慢地收好瓷瓶,应道:“是。”
随后跟着圣人的脚步,走向紫云楼设宴的台榭。
此时,席上已然是宾客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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