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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按着次序列坐,见到圣人,纷纷起身行礼。
今夜应邀赴宴之人,多是些年轻男子。
单是靠前的,就有承恩侯府的世子、今年的新科状元……
看着满堂的青年才俊,圣人朗声笑着,抬手免去他们的礼,“诸位都将是未来的国之股肱,不必多礼,更不必谦让。今晚,就以赏月为题作诗,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此话既出,席间的众人自是心思各异。
其中一人用肘臂搪了下苏承泽的胳膊,小声道:“苏兄,你可知陛下今夜此举,是为何意?”
苏承泽道:“不就是赏月吗?”
那人不由一笑:“你还真是个书呆子!你看座上来宾,哪个不是年轻有为?我看啊,怕是在给公主择婿呢!”
苏承泽茫然环顾一圈,发现果真如此。他接着问道:“给哪位公主择婿?”
那人猜测:“也许……是那位昭阳公主吧?如今适龄待嫁的,就只有这位了。”
然而苏承泽的印象中,并未见过这位昭阳公主,他也暂时没有,要尚公主的打算。
沉吟片刻,他略是蹙起眉宇,打定主意藏拙。
他旁边的席位,便是滕子逸。
听完他们之间的对话,滕子逸端起案上的酒樽,浅酌小口,似是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向建在紫云楼旁边的阙亭。
只不过,阙亭隐于苍翠蕉桐之间,实在让人难以看清里边的情形。
倒是由于避在暗处,坐在阙亭的谢贵妃和初沅,反倒是能将宴上的情境尽收眼底。
时间寸寸流逝,吟诗作赋进献给圣人的青年,是一个又接一个。
而谢贵妃就在初沅旁边,耐心地给她备述着对方家世,尽量把她下午告诉初沅的那些,逐一对上号来。
尽管兴致缺缺,提不起什么劲,但是初沅也没敷衍,始终听的专注。
她努力地去记住那些人的面容和名字,附和着谢贵妃的话。
好在,席上有那么几个熟面孔,能让她省去些功夫。
不知不觉地,就已是月上中天。
如今的谢贵妃正值孕期,难免会比平常容易乏累。不多时,便困倦地打起了呵欠。
见此,初沅不由劝道:“娘娘,不如您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事的。”
谢贵妃下意识地回拒:“这怎么行?你又不认得他们,万一到时候,看中一个心仪的,却叫不出名字,那该如何是好?”
初沅笑道:“不会的,还有流萤帮我记着呢。”
说着,她目光流转,看向身旁站着的流萤。
读懂她递来的眼神,流萤忙是应道:“是的!殿下未来的驸马,奴婢一定会记得牢牢的!像是刻在心上一样!”
听了这话,谢贵妃忍俊不禁,到最后,她还是顺着初沅的好意,先在华阳的陪同下,离开此处。
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尽头。
转眼间,这处阙亭便只剩下初沅和流萤。
静谧的夏夜,晚风穿过林间,树摇影动,窸窣作响。
这样的僻静之处,难免会有蚊虫。
于是流萤便找来两把团扇。
初沅伸手接过一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她怔怔出神地,凭栏而望。
不远处的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喧阗的热闹,好似离她很近,又好似很远。
像极那些,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心思。
宾客满座,她的选择可以有很多。
但这世间人心难测,她又怎知,这其间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她那些无人知晓的过往,当真,能有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