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捻起一方素白绢帕替她擦拭,动作温柔,嘴上的话却是不饶人:“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能三番两次地从浮梦苑跑出去,怎么就不能想想办法,再从这牢狱中逃走?难不成是这牢狱中的待遇要比浮梦苑好,让你舍不得走了?”
说着,她捋顺初沅的湿漉鬓发,嗤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病得都快要死了,怎么还没有人来管你啊?”
初沅神情怏怏地听着,垂眸不语。纤楚病弱的样子,真的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柳三娘却断不会再被她的柔弱外表给骗了,笑了声之后,继续往她心口上扎刀子,问:“看来还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折腾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样,这在牢房过生辰的滋味儿如何?”
闻言,初沅神情微恍,有些许的诧异。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被关在牢狱中,不见天日,难分昼夜,不知今夕何夕。
没想到,转眼竟已是七夕了么?
如果她没有策划之前的出逃,想必这个时候,她也已经站在万众瞩目的看台上,像件物品似的,任人出价竞拍了。
可她现在还在牢狱,三娘也拿她无可奈何。
那她这算不算是……勉强逃过了一劫?
看着她眸中逐渐燃起的细微光亮,柳三娘甚至都不屑于动手将它掐灭。
她启开食盒,一样一样地取出里边的碟盘,冷声笑道:“你放心,今天的出阁宴,回头我一定给你补上。等下次啊,我可就没有这样的闲心,愿意再陪你和琼羽演这一出了。”
初沅本就被烧得有些迷糊,闻言,耳畔更是嗡嗡作响起来。
她蓦地睁大双眸,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难掩诧异。
柳三娘如愿觑见了自己想要的反应,不禁解气般地笑了:“初沅啊初沅,你以为你和琼羽打的那点儿小算盘,我能不知道?”
“别天真了,你那天能走出浮梦苑,都还是我示意的。我知道你这个人啊,不撞南墙,是绝对不会回头的。所以我就让你看个清楚明白了,这南墙,你到底撞不撞得起。”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倒是比我预想中的,要能耐的多。”
“为了摆脱那个陈康太,你竟然干得出放火烧船的事情,结果把自己作得锒铛入狱不说,还给我惹下这么一大堆麻烦。”
柳三娘摆好餐盘之后,转而端详手上新做的蔻丹,悠悠叹了口气。
现在倒好,临门一脚坏了事儿,惹得客人们埋怨不说,还险些败了浮梦苑的名声。
她一句接一句,几近残酷地揭开了所有真相。
待话音落下,初沅满眼的不可置信,原本就煞白煞白的小脸,这下更是彻底没了血色。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三娘的掌控之中。而她所以为的一线希望,到最后,也不过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慢慢在心中腾起,就好像是丝丝缕缕的蚕茧一般,逐渐将她裹缚。
初沅呼吸困难,努力地想在那蚕茧上撕开一道口子。她张了张嘴,颤着声音嗫嚅道:“既然三娘什么都知道,那三娘能不能告诉我,琼羽姐姐她……是为什么要帮我?”
柳三娘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愉悦地笑了笑:“你把人当做好姐姐,可人却记恨你勾走她恩客的魂儿,视你为眼中钉呢!她‘帮’你,那肯定得是为了她自己啊!”
“我的傻丫头,你不会以为,这世间真有那么多的真情可言吧?”
这下,连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被抽走。
初沅愣愣地望着她,蝶翼似的睫羽轻轻颤动,隐约间,似有晶莹的泪光闪现。
恍恍惚惚中,她又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陈康太被她用烛台砸伤,在气急之下说的话:“呸,你以为你搬出琼羽,就能吓得到我了?你知不知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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